元承宇勾了勾唇,扯出笑容:“表妹来了。”
“瞧瞧这丫头,在家带孩子带的不爱打扮了,瞧这乱的,赶紧去后头打扮了再出来……”老太太才笑眯眯着假装嗔怪,听到那‘表妹’二字却只觉浑身将将一颤。手边的杯子被撞翻,吧嗒溅了一地茶水。
“殿下……民妇给殿下请安!”鸾枝连忙把如意教给春画,屈膝服了一服。
眼泪却掉下来,在青砖地上滴答一声轻响。
她一掉眼泪,老太太就知道没指望了。这是存心把委屈示给四皇子看呢,她不想和自己好过……恁狠的女人,果然指望不得她,笑一笑又怎么了?存心把沈家逼上绝路呢!
慌乱起来,急急忙酝酿起情绪。
元承宇却不允鸾枝屈膝,亲自上前把她搀扶:“今后不许再叫殿下,从此改叫四哥。我已与太后娘娘将你的身世坦白,她老人家听说你竟是先前那破了红街之案的奇女子,只怕回京后还要见你。”
心中怜疼妹妹受了欺负,面上却温和抚慰,怕话说多了她会哭。
“是,四哥。”鸾枝却不哭,咬着下唇忿忿地凝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脸色发黑、手腕儿抖得不成样子,嘴边却蠕着笑,分明想要讨好自己,偏拭着眼角对她凉凉一笑。
没门儿。太晚了。
忍了太久,从生孩子那天一直忍耐到现在,终于得见天日!
把包裹交给四王爷府带来的奴婢,再把空寥寥的竹岚院回头看一看。才住了一年的院子,却好似历经了一辈子,哭过恨过逃过却也爱过,看这个角落是她和沈砚青置气的背影,看那个角落又是他将她抵在桌前缠绵抚-弄……她曾那么的迷恋过他,以至于连凤萧的山盟海誓都狠心抛却。现在却要走了,也不知道今后还回来不回来。兴许不回吧,没有勇气再霾进这座阴森的老宅。
鸾枝要带春画走,把梨香留下来照顾沈砚青。
梨香哭着不肯松手:“二奶奶可是怪我先前给老太太打小报告?二奶奶千万别怪奴婢,别抛下奴婢一个人不管…”
鸾枝安抚她:“你就算不说,老太太也还是会知道。在这个宅子里,谁的心又能由得了自己。二爷喜静,你留下来照顾他正合适。”
一尾软轿抬来,鎏金敞篷,特质的婴儿小篮,比沈家的竹抬小轿不知要精贵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