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面色似乎一红,他的年纪比沈砚青略长,然而却是头一回出这样远门,亦是头一回与北面的男子交道,见沈砚青精致嘴角噙着冷蔑,一改方才在人前的谦和清雅,独独对自己这般言语苛问,不免生出愠恼。
却还是礼貌地拱手作了一揖:“在下所说并无半句虚言。京郊几个州县的布庄这几日在下悉数逛过,贵庄成色的确上层,然而掺水亦很是不少。公子若不信,可自请行中高手把布匹细细盘查……另外,看在夫人的面上,不妨再多言一句,贵庄布色花样很是单调,并无特别出彩之处,生意日渐低迷,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告辞。”
呵,看在夫人的面上…
“不送。”沈砚青也不客气,漠然拱了拱手。见主仆二人怄气跨出门槛,修长手指便将鸾枝下颌钳紧,凉凉地逼近她鼻翼,勾唇一笑:“不老实。才一转身,竟又背着我与旁的小白脸交道……说,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平日看他也是个冷静睿智之人,怎生得今日却偏偏连一个女人都看不穿?
好像天生的冤家路窄。
那紫衣公子翩翩远去,步履之间好生干练清爽,鸾枝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说穿了,只把沈砚青指尖一咬:“小白脸怎么了,我倒觉得她说的对极。”
☆、第57章怕春怀(+2K)
布庄生意不景气,客人稀稀几个。
角落茶座边,魏五皱着眉头:“爷,当真要五日之内把帐还清?”
沈砚青蹙着眉头不语。
魏五便急道:“吓,拿什么去还?过年的时候已经挪去恁多银子抵了药铺的工钱,再要拿出去抵债,今岁进货的银子又去哪里弄?眼看布堆着卖不出去,再不进些新的,人都懒得进店了!”
沈砚青又如何不懂这些?心中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素手端过茶盏,将那杯中茶沫拂了拂:“药铺不是已经解封了嚒?从各店匀出一些,先把账面平过,其余的再做考虑。”
我的乖乖,沈家眼看就要家徒四壁了,少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
魏五嘶着冷气转了两圈,想想不行,又拍着大腿贴过来哀嚎:“那一下就是二十万两啊爷喂……倘若挪过来,药铺周转的又去哪里匀?都这么挪过来挪过去,生意全都别做了!”
料不到外表看起来依旧风光豪阔的沈家,这样快就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界。父亲在世时最繁盛的时光沈砚青不曾参与,等到把产业接在手里时,却已经千疮百孔……好一个祈裕,顶好他不要犯在自己手上!
沈砚青嘴角不由勾出一丝冷蔑:“马场不是已经抵押了?还是有些许余银周旋的……顶多就是今明二年不赚钱,撑过去逐渐就能好。但若是信誉坍塌,却是当真没了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