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来一回言语相抵,老太太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便道身体不适,着鸾枝随自己回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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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上房静悄悄的,丫鬟们都看戏去了,只余林嬷嬷一个人恭敬伺候在一旁。
老太太抿着烟斗,悠悠拉长嗓音:“…这么快就想通了?”
晓得是在说玉娥呢,鸾枝低着头:“少爷喜欢的,总是对的。”
老太太若有似无地瞥了鸾枝一眼,把烟斗往桌上敲了两计:“着你嘴硬。你要是真想通,就不会把砚青的被褥又扔回去书房。”
难得的嗔怪嗓音,那千年不变的下沉的嘴角也好似往上翘了一翘。
晓得老太太还是抬爱自家奶奶,春画捂着嘴吧吃吃笑起来。
鸾枝默了默,只是揪着帕子不说话。
老太太便知道这丫头原是不知不觉间入了局,爱上自个孙子了。倘若是一个多月以前,怕是砚青娶上二十房女人,她也都尽随他去。
心中是满意的,满意眼前这个自己一步步培养的成果。然而眼下虽并不打算给自个孙子再纳妾室,将来不娶却是不可能的,沈家人丁极缺,要的便是子嗣。便又震慑道:“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然而这一关总须得迈过去,老太太我当年也是、你母亲也是,所有人都是……她既是砚青带回来的,你就没有推出去的道理。即便现在不是她,以后还会有别人,你须得明白这个道理,免得着那些闲人的口舌。”
鸾枝咬着下唇,把微微颤抖的脚面收进裙下:“……是。妾身知道错了。”
老太太可不相信,她是过来人,知道女人要过这一关到底有多难。旁人不晓得,林嬷嬷却是知道的,当年她眼睁睁看着老太爷一房一房地往宅子里抬女人,暗夜孤枕难眠时候被褥都不知道被撕碎了几床。
晓得不使些手段这丫头怕是都不肯轻易屈服,便叹了口气:“砚青信中说病了。昨日人多,我怕乱了人心,便没有说出来。你替我去京城探探监儿,那监狱里我已经和你二老爷打点好了。大过年的,他腿脚不好,不兴一个爷们儿孤零零的过。一会吃完了饭,你收拾收拾就上路吧。”
那时的监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钱人家的子弟坐牢,或是那挨不住寂寞的,到得逢年大节便可使些银两,让家里头的女人或是从妓院里叫个女人进去陪夜。也只是过节的那一两个夜里,天一亮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