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不哭……”季箫陌抬手轻轻擦拭着穆水清的眼泪,“办了我的丧事后,记得立刻离京……”他眼睛微微一闪,手轻抚着穆水清发间的蝴蝶步摇,轻喃着,“水清,你带这簪子极漂亮,以后要一直带着……”
穆水清眼睛猛地紧缩了起来,一阵恐惧涌上她的心头。
“你不是要亲自带我走吗?等你病好了,你亲自带我离京好不好。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漠北吗?我们一起放羊,一起捕鱼……一起看着日出日落……你还要为我画眉插簪呢……”她哽咽地哭着,“我们还有孩子啊!你不想看看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吗?!他长大了一定像你……”
她将季箫陌的手放在她的腹部,轻柔道:“这段日子,孩子没事,他很想你。”
季箫陌一听,眼里似点亮了亮光:“你不是要生女孩吗?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不要像我,像自己的娘亲才好。貌美如花,品德兼修又是京城第一才女。”
穆水清急急摇头:“不,我其实什么的不会。箫陌,真正厉害的人是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才武略样样精通的人是你……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若不是遇见了你,早就死了……”
季箫陌的呼吸越发薄弱,他轻笑着问:“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府里的下人们都说我是吃软饭的,我还以为你见我身子柔弱,也瞧不起我呢……”
他开玩笑的声音越来越弱,弱到后来穆水清换了他几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穆水清感觉季箫陌的呼吸越来越弱,慌张地将手按压在他胸前做心脏复苏。一下一下,她的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季箫陌只觉得一阵昏沉,眼皮沉重了起来,完全看不清穆水清的容貌。他想抬手擦尽穆水清的眼泪,然而手完全抬不起来。随后眼睛渐渐灰暗了起来。
见季箫陌缓缓闭上了眼睛,穆水清的声音有些哽咽,按着他胸口的手也有些颤抖:“季箫陌,别睡,快到了!”
她不停地做着心跳复苏,甚至俯下-身为季箫陌做人工呼吸,但冰凉的唇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好不容易赶至了医馆,大夫只是看了两眼便摇头。
“他是庸医,箫陌,我们去下一家。”
穆水清抱紧季箫陌,发丝凌乱,双眼空洞,脸色苍白得骇人,宛如抽去灵魂的人偶一样。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怀里人的脸庞,簌簌地流着眼泪,嘴里呢喃着:“又是庸医,我们去下一家。”
然而季箫陌死了,而且三个时辰前就死了。她将京城所有医馆都跑遍了,都是这个答案。
季箫陌的身子已经冰冷彻底,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穆水清扑在他身上哽咽道:“季箫陌,你骗我,你说要带我离京,可现在,我们还没出京啊……你怎么忍心离开我啊……你这个大骗子!”
她说着,又哭喊道:“季箫陌你够了,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求你别睡了,醒醒吧……”
王府挂上了白布,穆水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害喜得特别厉害,丧事什么都由青竹和白夜打理。她的眼底犹如一滩死水,眼眸空洞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