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牙最喜欢做这种活,既能帮到忙又能学东西:好,包在我身上, 我明天做完试验就把结果发给你。
霍砚执顿了一下:不用这么赶,我请了假,这一周都不在。你在我回来之前弄好就行。
邱牙一下子从报告里抬起头来:埃?你居然会请假?!
霍砚执之前在机甲院被众人不喜有两大原因,一个是他实在太出色了, 难免惹人眼红,另外一个就是他实在太不合群了。众人都快乐地等着过周末,霍砚执满脸严肃地出来告诉大家数据出了问题, 需要周末排查。
众人都钻着规矩的漏洞迟到早退恨不得多睡一会儿,霍砚执却永远规规矩矩地按时上下班,从不请假或早退。
所以霍砚执请假,在邱牙看来是特别稀奇的一件事,甚至让他觉得手里的报告都不香了,凑到霍砚执旁边问:霍博,你请假是去找你伴侣吗?
霍砚执有伴侣这事,在那天聚完餐后就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上了机甲院内部论坛热帖第一名,现在几乎整个机甲院都知道机甲院的那位天才科学家有伴侣了。
听到邱牙的问题,霍砚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是,但又不是。
因为算自己伴侣,又不算自己伴侣。
见霍砚执一直没说话,邱牙笑得有点憨:霍博,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啦。这个没事的,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应该是和伴侣吵架了吧?
霍砚执怔愣了几秒,竟然没有否认:是。
邱牙放下报告,检查了一遍四周没有人,这才凑到霍砚执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我和你说啊霍博,谈恋爱这种东西和做实验不太一样,你不能拿惯有的理性思维去考量。我看我们科研院很多人谈恋爱被嫌弃,就是因为他们太理性了!什么都讲究逻辑性、紧密性。
两个母胎solo聚在这里讨论恋爱问题,一个说得起劲,另外一个竟然也听得来神
霍砚执跟着邱牙的话语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搬了把凳子坐下:你继续说。
见霍砚执觉得受用,难得能给自己这位科研道路上的良师益友提供点回馈性的帮助,邱牙上心的不得了,也跟着坐下来:所以你谈恋爱的时候不要去试图和女朋友讲什么道理,也不要总是去拿理性思维压着自己的想法,这样彼此都不会太开心。你只要记住四个字。
霍砚执下意识追问:哪四个字?
邱牙神秘一笑:开心就好。
有那么一瞬间,霍砚执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觉得自己没太听明白。
他表情认真地回道:谢谢你。
他在科研院几乎没有朋友,现在邱牙应该能算上一个。给他工作提供帮助,又帮他感情上排忧解难。
不过
霍砚执声音里带着困惑,没忍住又问了声:你谈过恋爱吗?
邱牙回得果断:没。
霍砚执: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恋爱理论。
他一直以为邱牙和自己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邱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晚上无聊的时候喜欢刷机甲院的内部论坛,经常会看见各种感情排忧帖。然后我有时候会帮忙充当一下机甲院的网络维修员,所以机甲院内部二十几个八卦群我都在里面。
机甲院里,谁和谁分手了,谁和谁分手又和好了,谁去见父母结果被甩脸色了我都知道。
霍砚执略带惊讶地看了眼邱牙,对他真有些刮目相看。
进组那天,霍砚执起了个早,往自己行李箱塞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和睡衣后,就开始塞各种盛齐喜欢的东西。
乐高,游戏机,罐装可乐,塞到后面,霍砚执甚至连炸鸡粉都带了几包。
提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等节目组的车过来的时候,霍砚执心底有些忐忑。
特别想见盛齐,又特别怕面对他。
他把节目组提前派发的台本又抽出来看了一眼。
这一次他们主要是去提供技术支持,同时台本里也说到,每个节目组请来的科学家将会和一名参赛歌手组队,一起创作出一首符合主题的音乐。
这个主题主要也是为了加大科研的普及,让越来越多的不知情人士喜欢上探索科研世界的感觉。
台本上显示这已经是第四期节目了,也是收官战前的最后一期。
也不知道盛齐前面几期的结果怎么样。
不过看上次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样子,应该表现得还挺好的。至少那首《红枣》,以霍砚执的眼光来看,至少在前三名。
这么想着,节目组的车已经到了。霍砚执上了车,发现车上还有几个人。
他们的座位前粘贴了姓名和各自的科研机构。
一眼望过去,从哪来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国家级的科研机构。看来这次节目组邀请了不少重量级的行业内人士。
霍砚执匆匆扫了几眼,就找到自己的座位卡坐下。
他刚刚坐下,前面那位就转过身来打招呼:霍博,久仰大名,犹记得7年前在《RANS》上拜读过一篇你发表的文章,主题是关于机甲的设计理论,当时就觉得如获至宝,反复研读了好多遍。
这人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宝石蓝衬衣外还加了点灰色的菱格毛衣背心,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带点书卷气,气质和长相在这一车的朴实无华的科研人士里,算是最出众的一个。
霍砚执回忆了一下这个人的座位卡,记得他的名字是叫苏溪里,来自联邦最顶级的物理研究中心。
算起来两个人研究的方向也有共通之处,有不少可以探讨的地方。
但霍砚执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这些,只淡淡地点了下头,就看向静悄悄躺在自己腿上的通讯器。
屏幕还是未显示有任何来电。
霍砚执抿了抿唇,把通讯器收在口袋里,闭着眼假寐。
一切等到节目组见了面再说吧。
很多东西在通讯器里也讲不清楚。
霍砚执最近都有些睡不踏实,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的,经常会突然醒来,然后就是睁着眼到天亮。
这么几天下来,他的脸色略显疲态,眼窝底下也铺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拒绝了盛齐,最后他却表现的比盛齐还要难过。
倦意来袭,霍砚执半阖着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抹红色身影,一边满脸不耐烦地嫌弃他品位土,一边动作温柔地给他系着领带。
霍砚执正沉浸在这个梦境里的时候,车子蓦地一下停住,把他从梦中惊醒。
霍砚执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发现已经到那个熟悉的节目组大楼了。
再下一秒,刚还在梦里看见的那抹红色身影也跟着出现在霍砚执的视线范围内。
窗外,盛齐正从一辆黑色保姆车上下来,唇色苍白,看着状态特别不好。盛齐刚踩在地上,一旁的助理就迅速搀扶住他,带着他往节目组大楼里走。
霍砚执还注意到,那个助理的手上提着一个药店的袋子。
他记得盛齐说过,这一次节目组是全封闭录制,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是不会随意允许选手外出的。就连上次盛齐给他打电话表白都是因为事先把自己的通讯器给藏了起来。
霍砚执的心猛地一揪,仓促之下行李箱都顾不上拿,脚步匆忙地下了车。
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保安拦住:您好,检查一下身份证。言言
霍砚执在自己的口袋里翻了翻没找到,这才想起身份证放到了行李箱里。眼看着盛齐那一行人的步伐越走越远,霍砚执在心底重重地呼了口气,一向处事沉稳的他,心情竟难得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