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分钟都没人回,连翻身的声音都没有。
顾朗扭过身去看跟自己头靠着头的上铺,没人,谢星阑的被子都还保持着江戈叠出来的豆腐块样。
顾朗我操了一声:他妈的,这两个逼是不是丢下我自己去教室看书了!!
他赶紧顺着梯子趴下来,却看到谢星阑下铺有人,他一开始没仔细看,等出去一趟阳台拿了衣服回来时,才注意到,下铺床上睡着两个人。
谢星阑跟江戈两个人面对面睡的,谢星阑半张脸都埋江戈胸前,头枕着江戈的手臂,腿还很不客气地压在江戈的腰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而江戈睡姿端正多了,被谢星阑这样压着似乎也没有半点不适,一只手还按着谢星阑的后脑勺,把人抱在怀里。
顾朗:
我他妈要瞎了。
这时起床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震耳欲聋的甩葱歌钻进耳朵里,从隔壁寝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我操声。
能不能把铃声换了!!我听得要吐了!
他妈的直接给我从床上震起来。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新的一天开始了,甜美的女声从广播里传来:今天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衷心祝愿大家都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和实力,在这里我们将播放来自高二四班某位匿名同学为高二四班的谢星阑同学点的歌《白日梦》,希望谢星阑同学在这次期中考试中能旗开得胜!
全寝室楼都爆发出了一阵接一阵的大笑声。
神他妈白日梦,这是哪个牛人敢撸校霸胡须哈哈哈哈!
我去,给我笑醒了,哈哈哈。
校霸这次看书可认真了,你们别笑!
谢星阑皱起眉,他只觉得吵,起床气又冒出了头,整个人都有点躁动。
这时一只手从他的后脑勺移到后背处,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脑袋上方传来一道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起床了。
语调虽然低但很轻柔,谢星阑觉得耳朵有点痒,迷迷糊糊醒过来,眯着眼仰头,正好跟江戈对视。
顾朗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说:你们再看下去就要迟到了。
谢星阑坐了起来,揉了一下脑袋,感觉自己失忆了:我怎么跟你睡一块了?
江戈面不改色:昨天晚上你看书睡着了,我没叫醒你。
谢星阑哦了一声,他床在上铺,江戈又不能帮他爬上去。就是一醒来就面对这么劲爆的场面他有点尴尬,毕竟他喜欢男的,而且从没跟人同床睡一块过。
转念一想是江戈,他就又释然了。
顾朗看他们动作慢吞吞的,就自己先走了。
等他走了,江戈才下床穿戴假肢,谢星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下意识又转身回了洗手间。
他从来没嫌弃过江戈的残缺,可江戈心思敏感,很在意,他每天最晚睡最早起,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戴假肢。谢星阑照顾他的感受,时常回避。
估计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了,谢星阑有点困,怕影响考试,他赶紧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抬起头看镜子时,他发现了点异样。
锁骨以下有零零散散三四个红印,不明显,颜色挺淡的。
脖子上也有。
摸了摸,也不痒。
他摸了两下就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哪里磕了碰了。他皮肤薄,从小就容易留印。
第38章 好想对你说 08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在一场秋雨中结束。
谢星阑被迫听了两天的《白日梦》, 考完回教室路上就抓着李小彬开涮:是不是你点的, 是不是你点的,是不是你点的?
李小彬边笑边讨饶, 把媳妇卖了:歌是我点的, 主意是许茹出的。
许茹正好从另外一个考场出来, 听到了, 追上来捶李小彬:你是不是讨打!
李小彬赶紧小跑着溜了。
许茹懒得追他,问谢星阑:星星, 考完感觉怎么样?
谢星阑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我觉得我很稳啊,别说考班级前三十了,我感觉我可以考前十。
许茹笑:你知不知道考完觉得自己很稳的大部分都翻车了?
谢星阑说:我不开玩笑,说真的。
有学霸押题真是爽,江戈给他划的重点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考到了,大题命中率更可怕。反正谢星阑考完就神清气爽, 看同为最末尾考场的兄弟们的眼神都仿佛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一样。
回到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对答案。
我操最后一道选择题选a?我投出来是b啊!
我刚刚去问老师了,数学后五道全是a, 这他妈打心理战吗!!
物理呢, 物理最后一道答案是什么?
叽叽喳喳的,还有人对完答案哭着喊着要从三楼跳下去, 冲出教室的时候刚好跟谢星阑撞上了。
谢星阑拽了他一下:兄弟, 这么想不开?
那男生一看到他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拉着他:老谢, 你这次考怎么样?
谢星阑笑:你还是别知道了, 待会你更想跳楼了。
他勾着那男生肩膀把想不开的人拉回班级里,看到江戈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就走过去想跟他对答案。
还没等谢星阑叫他,姜雪梨就先一步走到江戈桌前,两手撑着桌面微微弯腰,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班长,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啊?我好像想错思路了。
她长发没有束起来,一缕卷发蜷在江戈桌上。
谢星阑没有出声,微微挑眉看着他们。
江戈坐姿挺,他好像从小就习惯了脊背挺直,从背后看他的背影有些冷峻疏离。江戈没有抬头看姜雪梨,他低头在翻一本习题,语气平淡近乎冷漠:你可以去问老师。
姜雪梨脸上笑意一僵。过后,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委屈和尴尬,她不是没察觉到江戈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的态度,可她从小到大都是被身边男孩子捧着的,难得对一个男生有好感主动来搭话,居然屡屡被无视,这让她心理有了落差,越发不甘。
更难接受的是,刚刚她还看到江戈跟许茹说了两句话。
姜雪梨跟许茹是公认年级里长得最漂亮的两个女生,私底下免不了有点比较。
她咬了咬嘴唇,故作轻松地说:班长,刚刚跟许茹讲题,不给我讲,不太公平吧。
江戈微微抬眸看她一眼,姜雪梨被他那淡漠无波的眼神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星阑一看场面冷下来了,就上去打了个圆场。
校花,让个位置?
姜雪梨站在谢星阑的位置上,听谢星阑这么说,她勉强笑了笑,顺势离开了。
谢星阑看了眼,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手臂搁在江戈桌上。
江戈看到谢星阑,眉眼间的冷凝就淡了,问他:考得怎么样?
谢星阑自信简直要满溢出来了,笑得眼里全是光:我都觉得我其实是个隐藏的学霸了!你押题也太准了吧,以后你给我押题,我卖给难兄难弟,赚的钱我们吃火锅!
江戈嗯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笑。
不远处的姜雪梨刚愁眉苦脸地跟闺蜜吐了苦水,就被闺蜜拉着说:哎,你快看。
姜雪梨顺着看过去。
坐在窗边的两个少年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江戈目光一直专注地看着谢星阑,阳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柔和温暖,还有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半点没有刚刚冷言相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同和煦春风拂过冬雪,融化地只剩一汪春水。
姜雪梨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