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川亦生辉,歌舞楼台总遗情。
盛世光秀祥云瑞,彩扇红牙颂太平。
柳婧玉细细读了几遍,留意打量了姝玉几眼,将每首都称赞一回,又将众人所作发下去传看。婉玉见了别人的犹可,一见姝玉所写暗暗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柳姝玉竟有如此好文采,所作与众不同。但柳婧玉明明说了不喜普天同庆的字眼,她竟写了这样一首,诗虽然是好诗,但是到底倒是显得不好了。”原来姝玉早已在胸中憋了一口气,她本是个极清高的人,只觉自己满腹才华施展不出,因从小受嫡女妍玉压制,心上之人又改恋上婉玉,她心中愈发委屈愤懑,这次柳婧玉命作诗,她便有意卖弄文采,要抢妍、婉二人的风头,故而费尽心力做了这么一首,没想到柳婧玉竟未多予赞扬,心中自然不快,神色也蔫了下来。
此时柳婧玉命宫女太监将赏赐之物端上来,柳婧玉道:“圣上南巡要在此处多呆上些时日,因特恩准我省亲,便允许骨肉多相聚些时日,过两日你们再来,我在此处摆宴赐饭。”众人口中齐齐谢恩,高颂圣上天恩大德,叩拜后缓缓退出。
柳婧玉拿着诗文又看了一回,静静出了会儿神,此时柳寿峰又进来礼拜。柳婧玉赐座,将四下人屏退,只留下两三个心腹,然后将众人所写诗文命人呈到柳寿峰眼前。柳寿峰一一看了,抬起头小心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柳婧玉叹了一声道:“我来之前是相中妍儿的,可她如今变得病病歪歪,全无一丝神采气度,脸儿上的肉都快瘦干了……看她写的诗亦是些风花雪月的调调,不成大格局,且隐有悲戚之音,对女孩儿来说是大大不吉了。”
柳寿峰拭了拭额头的汗道:“妍儿原有个好性子,也爱同人说笑,只是今日不知怎的,怕是染了小病,身上不爽利罢。”
柳婧玉道:“其实过继给梅家的婉儿却是这几个人里的尖儿,落落大方,稳稳当当的,气度不凡,家里怎把这么好的女儿送了人去?”
柳寿峰道:“先前未想过你这一层,谁知事情便到了这样的地步?如今要回来也是不成了,梅家是死了女儿才看中婉儿,她的事柳家已做不得主了。若是让她进了宫去,凭才貌和梅家之势,只怕是……”
柳婧玉立即道:“我知晓了。”
柳寿峰度其神色道:“娘娘也尽可放心,梅家怕是不会送她进宫,听说有意将她许配给吴氏娘家哥哥的儿子吴其芳,此人是本地这一榜的解元,如今进京赶考去了。”
柳婧玉笑道:“若是如此,待吴其芳高中了,我便请太后下懿旨赐婚,也算让梅家承一个人情,四木家的面子上也有容光了。”柳寿峰连连点头。
柳婧玉喝了一口茶道:“姝玉胸中倒是有些沟壑的,容貌虽比不上婉、妍两位,但也是个出挑的了,风度也极好,只可惜太孤高自许了些,正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何况又是庶出,出身上也差了。”说完叹道:“若非我这么些年未能生出一男半女,又何至于想到这个法子?若是有妹妹进了宫,诞下皇嗣,也算我有了臂膀依靠,倘若等到年华老去,圣宠不再,到那时再无子嗣……”柳婧玉声音哽咽,再难出声,身旁宫女见了忙递上帕子,帮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