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灵桑是我的妻子,纵然她爱慕太子,她也不可能做负我之事!”
他母亲劝他,说他这妻子死性不改,还做着飞上枝头的春秋大梦,他严词阻止,说母亲若真不喜灵桑,便回京城休养,免得留在此处,无端气坏了身子,他母亲于是再不敢说一句;庄里下人说,少夫人攀龙附凤,一心纠缠太子,不过是看庄主身无功名,他听闻以后,只道山中野兽少食,若有人再乱嚼舌根,就丢进山里权当做善事,下人们从此亦不敢再提。九宸不是凶残暴虐的性子,但在这件事上,他未留一分商量的余地。
你说,若他知道,他这样全心全意护着的妻子,竟然怀疑他为保名节而杀了她,他会怎样?
他也是人,他也有心,他是灵桑迫不得已的选择,他可以接受,可他,也是会难过的啊!
“你总说他不信你,可你,又几时相信过他?”朔光说。
风如归从不知九宸在她身后所行之时,一时有些惶然。
“他既然信我,为何太子走后,他从不肯见我?”
“他不是不肯见你!”朔光说,“太子走时,他已收到消息,他父亲在异地出事,他作为家中独子,必然要去主事,那次事故尤其严重,他可能怕你会跟着忧心,伤了身子,才未与你说起。他离庄以后,时时记着你的生产之期,想着不管怎样,都要提前些回来,亲眼见着孩子出生。他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你会早产,更未想到,当他快马加鞭赶回山庄,看到的却是你高悬梁上的尸体……”
“既然他问心无愧,为何要与我父亲说,我是难产而死?”
“这个问题,恐怕,你得自己去问他了!”
朔光示意她往右边看,风如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风雪满天,那里梅染山头,簌簌风声之中,稀稀落落听得几声“小姐!小姐——”
——那是九宸的声音。
想来,是风如归方才突然离开山庄,又许久不回,九宸担心她出事,亲自寻来了。
风如归看着那片空旷,眼中骤然涌起了伤,想来,她亦觉愧对九宸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物忆事的本事,怎么来的?”朔光问。
风如归这时已很痴然,仍回:“万花祠主人给的!”
“这东西不属于凡人!”朔光道,“你若想活,便将它还我!”
“我也本不想要,只是——”风如归又要跪下,朔光将她拦了,“我想亲眼看看,太子是如何杀的我……”风如归咬了咬牙,“我不甘心!”
风如归属实是贪心不足了,就方才一番对话,她给朔光提了多少个要求了?要是可离在,约莫已气得将她给收了,不过,谁叫朔光是个善良的老神仙呢?对这些可怜人,她总抱着恻隐之心,因此,欣然应下,不光应下,她还告诉她,能让她看到直接死因的,唯有她生前用过的一套茶具,其中最重要的,是她最后用的那个杯子。
远处九宸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朔光匿去身形,说:“我不取你性命,但往后你是死是活,命往何方,就全看你自己造化了!哦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人各有命,可能,你贪了今生,就没了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