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衣拉着何岩低声问:“季家主找你打听过我?”
何岩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他问了,但我不该多嘴。”
明白了,何岩一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关于琼华的事,他不可能透露给外人。
这时,端坐在廊内茶案旁的季家主也注意到楚澜衣,赶着上前讪笑着客套,不愧是生意人,他滔滔不绝的一番话挨个将楚澜衣和座下的弟子都夸了个遍都不带重样的,又千恩万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楚澜衣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也对他要送上的宝物产生期待,只能强忍着等他说完。
面色不显,神色淡淡,甚至唇角含着笑,微屈的指节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桌面上。
一个合格的演员,特别是像他这样沉浸式表演的体验派,其实不该出现这样的微动作,会打破角色氛围,但真遇到烦躁的事,他多少也有些控制不住。
一番喋喋不休的客套后,季家主终于进入正题。
……
又陪着用过一顿晚宴,直到月上柳梢,这场令楚澜衣浑身不适的应酬才结束,步入客院正巧看见戚如嫣,便问辛染。
戚如嫣:“换完药后她就睡了,小染断了灵脉,没了仙骨,如今的体质更容易疲乏。”
楚澜衣点头,摸着怀中的木盒,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送比较好。
推开门,月色将他的身影投在入户的门槛前,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少女纤细脆弱的身体盖着厚重的被子,静静地背对他躺着。
呼吸均匀,看似并未被他吵醒。
少女一截发丝卡在床头的梨木缝隙中,拉扯头皮,显然是翻身翻地太急,没顾着,等他进了房间又不好当他面再取出。
呵,装睡呢。
楚澜衣挑眉,装作不知。
今天莫名掉落两点好感值,他有些纳闷,他也没得罪女主啊,还很好心地让戚如嫣给她疗伤,怎么就招惹记恨了?
身体都是有耐药性的,估摸着心病也大差不差,辛染已经对他的慈师人设产生一定的免疫了,他得下一剂猛药,将岌岌可危的好感值挽回些许。
他站着静看了会儿辛染,而后轻手轻脚地半坐在床边,抬手替辛染掖了掖被子,犹觉得不够,想了想酝酿了会儿情绪,逼地眼眶都湿润了,才带着微哑的嗓音轻声开口。
“……小染,你会怪师尊吗?”
黑暗中的一双眸子蓦地睁开,陡觉荒谬。
怪你?怪你什么?
前世那些事她都不愿再回想,脑海里是尸山血海,是残肢断臂,而那抹她厌恶极了的白影总是一次次出现,一次次阻她,拦她……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