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雨冲他勾勾唇角,笑了笑,一双黑色的眼眸沉浸在一片死寂的阴郁中。
极美,却又带着触目惊心的危险。
他抡起棍子,毫不迟疑地砸到了男生的肩膀上。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跟我谈条件?
等陈澍赶到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幕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画面。
偏僻的巷子里,几个鼻青脸肿的男生被人摁着肩膀,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鼻血从他们的鼻孔流出来,淅淅沥沥地滴到地面上,却没有人敢伸手去擦。
还有一个男生被人摁倒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半张脸贴着地面,无法动弹。
这人外号叫勺子,就是他非说吃出了头发丝,要让刘飞养父母赔钱,掀翻汤锅的人也是他。
勺子是个惯犯了,不知道他从哪学到从食物里吃出异物能让店家依法赔钱,便隔三差五地到处碰瓷,骗了不少钱。
巧的是,林听雨也认识他勺子是糖厂的子弟。
林听雨咬着一根烟,双手插兜,一只脚踩在他另外半张脸上,居高临下地晲着脚下的男生。
那张病态美的脸上,带着陈澍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冷漠,阴沉,以及见到血以后的一丝让人难以言喻的
亢奋。
知错了吗?林听雨问。
我没错!勺子梗着脖子吼了一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他妈还会掀他家的锅!
看来是我没让你疼够。林听雨吐出口中的烟,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脚下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鞋底在勺子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
林听雨,你他妈就是条疯狗!勺子哑着嗓子奋力嘶吼。
我是啊。林听雨弯了弯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你才知道吗?
勺子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狗杂种!贱人!垃圾玩意儿!想当初小学时你被我们围着打的时候啊!!!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林听雨一脚跺了下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双黑色军靴,鞋底又硬又厚,这一脚对准了勺子的嘴蹬下去,杀伤力丝毫不逊色于直接一棍子扫到对方嘴上。
勺子静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
他双目发红地盯着地上那口血看了几秒。
接着突然嚎叫一声,卯足了劲儿从地上一跃而起,举起拳头朝林听雨的脸上挥去!
林听雨没有躲,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拳头。
周围几个跟班立刻上前几步:听爷!
林听雨擦了擦嘴角,笑了一声,举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几个跟班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回去。
勺子气喘吁吁地瞪着林听雨,紧握双拳,浑身颤抖。
林听雨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忽然如闪电般迅速地伸出手臂,一把掐住勺子的脖子,将他摔到旁边的灯柱上。
勺子的后背猛地撞到灯柱上,疼得他啊地大叫一声。
陈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他从前生活的环境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此血腥的打架斗殴场面。
或者说,是他没有见过。
但林听雨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陈澍再扫了一眼地上的点点血迹和那几个满脸是伤地跪在地上的男生。
这些,都是林听雨干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陈澍(疑惑):我老婆这么凶的吗?
第27章 第六话 那条疯狗(2)
就在这时,有个小跟班发现了站在巷口的陈澍,立刻凶巴巴地冲他喊:喂!看什么看?想死吗?!
陈澍站着没动。
林听雨刚往勺子肚子上猛踹了几脚,把勺子踹得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听到声音,他随意地扭过头往巷口瞥了一眼。
看到站在巷口的陈澍,林听雨一怔,动作不由得缓了缓。
陈澍怎么会在这里?
而陈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潭风吹不起涟漪的死水。
林听雨蓦地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他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猛地盯住陈澍镜片下的那双浅色眼眸,想要从那双眼睛里挖出一丝和厌恶或者恐惧相关的情绪。
可是没有。
陈澍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无论是脸上还是眼睛,都无半分情绪。
听爷小心!!
就在林听雨怔怔出神时,旁边的人突然大喊一声。
同一时间,勺子怒吼一声:林疯狗!!你去死吧!!!
林听雨猛一回头,一道黑影瞬间袭来。
他只觉得太阳穴上重重挨了两拳,接着膝盖窝被人用力踹了一脚。
林听雨眼前一黑,双耳随即响起嗡鸣声,整个人直接朝前栽倒。
勺子很快就被林听雨带来的人围攻,倒在地上蜷缩成虾米。
林听雨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另一只手撑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尖锐的耳鸣声伴随着恶心的眩晕感,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呼吸。
呼吸
嗡嗡嗡嗡嗡
呼吸。
呼吸
嗡嗡嗡嗡嗡
大脑好像被整个地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疯狂地甩来甩去。
林听雨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种眩晕感。
在一片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忽然有人捉住了林听雨的手腕。
温热有力的握感让林听雨身体一僵。
林听雨抬起头,在眩晕感带来的一片模糊的白光中,费力地辨认出了陈澍的脸。
陈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语气不容置疑:跟我走。
听爷!有人在后面叫林听雨。
林听雨费力地回过头,冲他们摆摆手:你们自己处理,别打残了。
话音刚落,陈澍已经拽着他走了。
陈澍拽着林听雨,两个人趔趔趄趄地走出一段路,陈澍这才放开手。
林听雨停下来,揉着眉心问:你干嘛?
耳鸣已经消失了,但眩晕感还在。
被连拉带扯地拽着走了一路,恶心的感觉更强烈了。
陈澍转过身来看他,皱了皱眉:你不该打架。
林听雨:
林听雨混迹荆市各个中学多年,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凭借着身上疯狗一样不怕死的劲头,才终于混出了今天的地位。
没人敢打他,也没人敢再践踏他。
明明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可今天来了个大城市的娇娇贵公子,义正言辞地对他说你不该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