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状态,陈澍一连保持了一个月。
情况看起来越来越糟糕。
他们终于发现不对劲,请了心理医生上门疏导,才发现,陈澍的精神状态极差,还有严重的抑郁倾向。
但陈澍拒绝配合治疗。
他认为自己没病。
陈澍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桌前,疯狂地写题目。
他只跟来给他上课的私教沟通,但交流的内容仅限于陈澍沉默地把做错的或者不会做的题目指给私教看,私教再给他详细讲解。
讲完了以后,陈澍也不应,埋着头继续做。
好像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参加高考。
陈胜华实在忍无可忍了,决定跟儿子促膝长谈。
他强行进了陈澍房间,强迫陈澍跟他交流: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澍一直恹恹的。
不管陈胜华问什么,他一概回答嗯和啊。
最后陈澍被问烦了,干脆懒得应声,就剩陈胜华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低着头,沉默地翻着试卷,发出哗哗哗的声音,以表心中不耐。
陈胜华什么都问不出来,最后只好问他:你想要什么?
陈澍看了陈胜华一眼,眼神很麻木。
他终于开了口,对父亲说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句话:给我烟。
陈胜华只能照办。
陈澍看着父亲无奈的表情,心里竟然还讽刺地想,还挺有意思的。
医生后来又来过几次,给陈澍开了一些治疗的药物。
那些药物对记忆和精神都有损伤,陈澍不吃,全给冲进了马桶里。
陈澍的睡眠出了问题,晚上无法入眠,可他连安眠药都拒绝。
有时候,陈澍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出现了幻觉。
他的脑海里开始频繁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陈澍看见,有个男孩坐在阳台上,对着画架坐着,手里拿着一支碳素笔。
那男孩的头发是浅栗色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浮着轻挑的笑意。
他穿着一件敞开扣子的粉色印花衬衫当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长袖打底。
两条长腿懒洋洋地支着,很散漫。
花衬衫很容易就会被穿出精神小伙或者中年男子的油腻味。
可宽松的花衬衫松松垮垮地笼在他身上,风一吹,带起衣摆,便只有万般潇洒的风情。
男孩一边对着画架上的画纸沙沙地描摹着什么,一边抬头看着陈澍。
那轻飘飘的眼神,在与陈澍对视的时候,却瞬间变成浓烈到无法隐藏的爱意和眷恋。
每次当这个画面出现在陈澍的脑海中时,生理性的眼泪就会自动从他的眼眶中涌出来。
陈澍也懒得去擦。
只是一边麻木地流眼泪,一边面无表情地继续写试卷。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陈澍就伸出手,摸摸脖子上戴的那枚铂金圈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镌刻在圈圈上的两个字母。
CL。
陈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那个人,是陈澍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快乐。
是陈澍每当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牵引着他继续爬起来往前走的勇气。
不能妥协。更不能放弃。
陈澍得撑下去,活着去见他。
*
陈澍抽完烟,等夜风将身上的烟味冲散了些,又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刷牙洗手,脱了衣服,才回到床上。
怎么料到,刚躺进被窝,原本背对着他熟睡的林听雨突然转过身来。
陈澍一停,以为林听雨被他吵醒了。
林听雨靠过来,伸手搂住陈澍的腰,整个人都钻进了陈澍的怀里。
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缩着。
可是他却是闭着眼睛的,睫毛轻颤,显然还在沉睡中。
都是潜意识中的动作。
陈澍心头一软。
又酸,又痛,还有几分感动。
陈澍低头,亲了亲林听雨的头发,将他搂紧了些,又把被子拉上来,把两人盖严实了。
我爱你。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陈澍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再也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累了,写不出来,十点就睡了,一大早起来写好了就提前更了hhh
我发现这文里好多肆无忌惮的脏话和骚话【陷入反思
最糟糕的部分基本上都已经过去了,陈澍和听雨都会好起来的。
第91章 第二十七话 回来(2)
第二天, 陈澍和林听雨一觉睡到中午。
他们两个都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安稳过了。
醒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做了一次。
林听雨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睁都睁不开。
陈澍搂着林听雨,低下头,亲亲他的头发。
林听雨趴在陈澍身上,把头埋进他颈窝里,闭着眼, 声音懒洋洋的:都做痛了。
听着像抱怨。
分明是撒娇。
陈澍没回话。
林听雨睁眼去瞄他。
果然, 某些人虽然脸上保持镇静,可耳根又红透了。
林听雨没忍住, 低声笑起来。
刚笑了两声,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他没忍住, 泪珠子滴到陈澍颈窝里,顺着陈澍的脖颈往下流。
又哭了。
怎么了呢, 哭什么。陈澍叹了口气,搂着林听雨哄,我这不是来了么。
你大爷的。林听雨紧紧闭着眼, 咬牙切齿,本来想骂你的。
骂我什么?陈澍笑着,太用力了?轻不了啊。
去你的。林听雨睁眼瞪他,你怎么逃出来的?
话问出口, 林听雨就感觉到,身下的陈澍呼吸一顿。
胸口的起伏也缓了那么一缓。
林听雨没说话,又往陈澍颈窝里贴, 把他搂得更紧了。
陈澍低头,去吻林听雨眼角的泪珠子。
半晌,才说:他们怕我猝死,没有办法,就放我走了。
听到陈澍这句话,林听雨觉得,连呼吸都扯得他胸腔疼。
眼泪掉得更多了。
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他哽咽着问。
没事。陈澍吻林听雨的眼睛,都过去了。
你妈妈呢?
搬到寺庙去了。陈澍叹了口气,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
林听雨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