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山澄澄净净的目光,含笑扬眉,太过无邪的笑意,让这句话怎么听来都不像无赖的道德绑架,反而使她因为考虑拒绝这天真的请求而暗生愧疚。
沈愉初试图用玩笑打岔过去,笑说:“那我现在渴了怎么办。”
“我去倒水!”李延山腾一下站了起来,积极道:“我去倒一杯水,换你一个故事,好不好?”
本就是肩并肩的距离,两个人都站起来,低头仰头间,面对面了。
很近,让呼吸都缠绕。
沈愉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深深觉得,长得好看就是有天然优势,让拒绝的话变得分外难开口。
李延山朝她蹭了小半步,低下头,脸在沈愉初眼前因靠近而逐渐放大,清润的声音低下去,自带暧昧混响,“可以让我多了解你一点吗?”
沈愉初挑眉看他一眼。
剧烈的心跳和表面的平静裂出深渊般的缝隙。
李延山仿佛预见出她即将开口的的万般花式拒绝,速即补救,“作为室友,或者作为同事,都行。”
说完一蹦三跳奔向厨房,“我去倒水了!”
等他接了杯水回来,沈愉初已经荡平了颠沛的心绪,坐在沙发上,不带感情地瞥他一眼,背课文似的,说:“我爸是仪表厂的技术员,我妈是幼儿园老师,吵吵闹闹的,但感情很好。”
“我在大院里长大,院子里都是我爸厂子的同事,大家彼此认识,互相照应。”
“我念的我妈上班的那家幼儿园,我爸厂里的厂办小学,然后上了社区中学,连读六年,高考考了C大,毕业后进源茂工作。”
一口气说完,她忽然陷入片刻的失神。
二十多年,不长不短,原来汇成语言表述出来,竟是如此的平淡乏味。
“姐姐。”李延山靠在沈愉初身旁的沙发扶手上,安静地听完,眉头蹙紧,一副上当受骗后很苦恼的样子,“你耍赖,这根本不能算是秘密。”
沈愉初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没多想就调侃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奇。”
笑着笑着自己就僵住了。
对,他为什么对她好奇呢?
生怕李延山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回答,她连忙抢话道:“我年轻的时候——”
李延山严肃地更正,“现在还是很年轻。”
沈愉初笑了,顺从改口,“好,我以前。”
她以前。
她以前什么呢?
她其实随口说的。
矢在弦上,他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她只好顺着话认真思考起来。
在她短暂而又贫乏的一生中,只有一件事,勉勉强强,可以和秘密沾一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