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他早已习惯了家里有她;八年,她从没担心失去他。
不失去不等于拥有。
拥有,需要耐心。其实,许湛的缺陷,缺到不可弥补,除非时间倒流。沈霄根本不介意就这么陪着他们,她不觉得主动改变现状会对她有任何好处。可这么多年过去,眼看着儿子早过而立之年,老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两年前许湛远调凌海,今年,她就被老师推荐到了凌海外语学院。
老师是个浪漫主义者,实际人情世故一塌糊涂,包括对她自己的儿子。所以,沈霄必须主动走这一步,为了她自己,为了许湛……
忽然,手机嘟嘟地在胸口震动,沈霄拿起来。是老爸,又反复问过年的事。
老爸:霄霄,我和妈妈到凌海陪你过年,好不好?
沈霄:不要了,我有论文,忙。许湛也在。
老爸:许湛也在啊?你们不回老师家么?
沈霄:都忙,老师知道,五一再说。
……
村里过年是件大事,即便是在年味儿早已寡淡的现在。而且,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有年三十,那是迟心大舅舅的生日,四年一次本就难得,更何况今年还是他老人家六十整寿。姥爷去世后,大舅就是一家之主,所以今年的寿宴可是迟家的大事。
腊月二十七迟心回到京城,跟迟芳华匆匆见了一面就坐上了回县里的大巴。等和接她的表哥见了面已经晚上八点了,再晃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总算回到村里。
远远地就看到舅舅和姥姥家并排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要宴请全村,摆开流水席吃两天,这几天来帮忙备厨的乡亲们连干活儿带吃喝早已经开始热闹。
迟心一进院门儿,各种人声招呼。当年她考入县一中的时候,全村都惊着了,都来道喜,那劲头比她后来考上985要热烈得多,县一中在乡亲们心里就是这么神圣。迟心一边答应着、问候着,一边赶紧找舅妈们。
礼物和红包早些日子就寄回来了,不过后来听了许湛的话她又买了上门礼,现在大包小包拎着,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显得很周道,连平日脸色很重的二舅妈都笑眯眯地接她,一边说咱闺女可累着了,一边热乎乎地给盛了碗面条。
迟心三口两口扒拉完面条就赶紧到院子里加入热火朝天的后厨。三拢大盘火,几米高的大蒸笼冒着冲天热气,热油锅滚滚地炸鱼、炸肉、炸丸子,还有一拢大火熬着骨头汤。
香气四溢,人声嘈杂,天晚了,长桌边的人们虽然还在说笑,可也都乏了,迟心戴了围裙大概看了一圈就加入了收拾鱼、腌鱼的桌子。水凉,鱼滑,刀快,这桌是最辛苦的。
大舅舅的寿宴是大事,老妈迟芳华本该早早过来帮忙,可是她这最小又唯一的妹妹当年遭遇不幸直接把孩子丢下给哥哥们扭头去了京城。这些年虽然一直有寄抚养费,可养育的辛苦让三个舅妈还是和她不对付。大舅妈话少,没怎么样,二舅妈和三舅妈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和她吵架。所以,老妈要到寿宴正日子那天才会到,迟心自然要多干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