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小小的动乱迅速平息。保温桶里还有许多,钟在御刷干净碗勺回来,又倒出一碗。
奶奶推开他的手:你喝吧。这也是他送的吧,不是你剧组的厨师送的。那天他来看我,送了束百合花,你接花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那种眼神,我懂,差不了。恍惚十分,她想起年轻时,姹紫嫣红走过,是那人永远不会变的眼神。
床头的百合生命□□,大开了好几天,一点颓败的征兆也没有。
钟在御低头啃乳鸽,骨头都炖酥了,嚼嚼混着肉全吞了。半晌后,他呢喃道:奶奶,我一直都在怕你怪我。
奶奶看着他失魂落魄,他对你好吗?
特别好。钟在御立即抬头,夸不够似的,想显摆,又怕触碰奶奶的伤心事。他知道奶奶是年轻时受了严重情商。
对你好就行,我也陪不了你几年了。奶奶慢吞吞平躺下来,闭上眼,以前跟小森讨论过另一半的问题,别说小森真的能说会道。你快点喝,我要睡午觉,真想回到你小时候,那时候多可爱。
钟在御一点没浪费,喝了个汤饱。
他去水房洗碗,过了午后,只剩下他一人。水汪冰冰凉凉,打在瓷碗和保温桶上叮叮咚咚。
钟在御在衣服上胡乱擦干手,编辑对不起发过去。
三个字像极了奶奶包罗万象的慈祥。
才将发出去,钟在御准备继续洗碗,电话响了,震得他全身都在抖,差点不敢按下碧绿按钮。
我嘴毒,气跑气哭过不知多少人,能吵过我的只有夏姐,能忍受我的都要靠我吃饭。说着说着就得罪人,我
吴窥江是真拿这人没招了。他一面开车一面用车载蓝牙说话,呼啸地风声中,嗓音喑哑,混着电流的刺啦,就像他能听见钟在御小声说的话,他知道钟在御也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他垂死挣扎:我一点不会哄人,你一直在忍受我的脾气是不是,我改还不成吗?你见过我对谁这么低三下气地说过话?你怎么才肯把手表收回去?
我钟在御咽了口唾沫。
吴窥江眼角的余光瞥见光秃秃的电线杆,恨不得一头撞上去。
钟在御说:我以前都是这样,和林森吵架后,就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
吴窥江小心地问:那你有没有再问他要回来。
钟在御爽快:有啊。
吴窥江长长呼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拿回去?等等,我看哪里能掉头给你送回去。
钟在御说:别了,你大老远开过来又开过去的,我去你那拿,要不下次送烫时再顺便给我。
你来拿吧,多久没过来了,顺便好好休息,这些天陪床累坏了吧。吴窥江掏出戒指盒,坚定地一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周断断续续地发烧,折腾死我了。
还有快到尾声了,目测不超过十章就会完结。
谢谢到现在还支持的宝贝儿们。
第57章 奶奶
钟在御也不是夜夜陪床, 林森偶尔会来替他。
林森要辅导林海功课,林海这小屁孩估计是一辈子讨狗嫌, 迎回家不知多少个鸭蛋, 林森妈妈又是小学文化, 只能靠林森一点点讲题灌输,好歹功课能维持在中下游。照这个进度, 至少中考还有考名校的希望。
钟在御不陪床时就闷头闷脑地大睡, 以前家里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有等他的人,现在一派寂静。
怪谁呢,夜深人静时, 他总是觉得罪责深重。
能去吴窥江那, 钟在御想想便觉得轻松,至少热水莲蓬头水量大, 床也柔软舒适。尤其是吴窥江抱着他睡的时候,有种管它天崩地裂,我翻个身继续睡吧的惬意。
吴窥江还穿着西装,领带松松地搭,正在厨房掀锅盖, 检查钟点工临走前烧的菜质量如何:我已经提前回来了,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
钟在御不想让吴窥江知道是自己想见他, 吞吞吐吐:我想早点吃饭,我饿了。
吴窥江边扯领带边走过去:有点凉了,等会儿热热再吃。他迫不及待地从口袋中掏出手表,拉过手腕扣上, 捏着钟在御的下巴逼他对视,我不管你平时和林森怎么胡闹,但你得顾及大人的感受。
钟在御老老实实地任他揉搓,反驳:这话听着也不像是大人该说的啊。
凡是大人说的都是该说的。吴窥江永远有理,推搡着进洗手间,行了,别跟大人扯皮,你扯不过,洗手吃饭。
两菜一汤,吴窥江炒了盘还算能吃的芥蓝,殷勤盛了汤内容丰富的海参汤。
唯独汤碗钟在御一口没动,吴窥江目带不满,咬着筷子思索他怎么又遭嫌弃?
钟在御嘟嘴:我喝多少天汤了,喝腻歪了。
吴窥江拽过碗,郁闷地自己吃了,你别腻歪我就成。
不过都是软弹的海参,吃着吃着也挺腻歪的。吴窥江对自己大感失望,他怎么就那么招人烦?他反复琢磨那天窗前说过的话,是哪句导致钟在御的态度急转直下。
吃完饭,钟在御跟奶奶打电话,是,我是在他家呢嗯拍得太晚了,明天又要早点走,这边近,不回去了
吴窥江自觉收拾厨房,不太自觉地偷听柔声细语的对话,等最后一只碗摆好,咂摸出些不对来。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等钟在御挂断电话,立即扑上去,就差屁颠屁颠地摇尾巴:你是不是跟奶奶说我们的关系了?
这模样太殷切,钟在御想他怎么撞上这货的,抿着唇点头,又说:是奶奶先发现的,肯定是你来看她那次露馅了!居然还送花!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吴窥江得寸进尺,趴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看他,不过这事是能藏得住的?奶奶没骂你?
他到是觉得,是钟在御没事总想他,唉声叹气时被奶奶抓了个正着。
钟在御心中涌起冲动,下意识胡编乱造,鼓起腮帮子,做出凶悍样儿:骂了,当着整个病房的面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她乖孙的面儿都不要了
他自以为的凶悍,在吴窥江眼里,不过是装虎的幼猫,没开口就露馅。吴窥江这人演技得分时候,现在显然降到零下,噗嗤一声笑了。
钟在御意识到露馅,见他欢天喜地的样儿,狗爪子一伸,作势要挠他痒痒肉,准备玩个火上浇油。
结果吴窥江笑着笑着,趁他不察,把他压在沙发上,呼吸急促,连眼里都泛着憋久了才有的血丝。
大水冲了龙王庙,油浇到自己身上去了!春夏交际,昼长夜短,钟在御想这才几点啊,也太那个啥了吧。
谁料吴窥江鸣锣收兵,竟然站起来,掸掸衬衫领,神秘兮兮地挤眼睛:走,上去看个东西。
钟在御如游水中盯饵的鱼,顿时被勾起好奇心
吴窥江带他进了卧室的衣帽间,半跪在地上开保险箱。家里两个保险箱,一个在书房一个在这里,吴窥江输密码时从不避讳他。
坐。吴窥江拍拍地面,自己也坐下来,剪裁良好的西装裤衬得大腿的肌肉线条精悍。
书房的保险箱里全是文件,这一个里只有表盒和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