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几乎将缉水翻过来,也没能找到她的痕迹,只在河泥里找到了一抔混有青弥剑粉末的突然。
他躬身捧起河泥,早由浑浊变得澄清的缉水翻来一个小小浪头,击在岸上,彷佛放声嘲笑着他的缺席。
此去寻找神格,他卒有所获,彼时修为已达入道期巅峰,距离化神一步之遥。
可因为渌真逝去的刺激下,致使桓越性情大变。
渌真将修仙大道传授于他,但她自己的道却最终背弃了她。
桓越开始怀疑他的道,一个没有道的修士,成神抑或堕魔,只在他一念之间。
幸而常仪告知他,用聚魂灯可收集散落于天地间的渌真碎魂,而以息壤和缉水相和,则能够重塑她的身体,还他一个生气勃勃的渌真。
渌真听到这里,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名字,常仪。
常仪对息壤的功效十分熟悉,恰好和本次任务目的不谋而合——清枢想要她找到究竟是谁,对息壤用途如此熟稔。
不期然地,她脑海中又划过了那日在明月楼中所见的场景。常仪容仪凛凛地对长幽宗主作出诸般指示,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
但彼时的桓越如落水之人,顾不得多想,仓皇地攀上这根浮木。
他见不得那些被渌真所救之人,心安理得地继续附庸于缉水生存,故一剑斩缉水,尽收于麾下,又将世间所有的息壤都汇聚,捏成渌真的模样。
起初用息壤所塑出的身体,只是泥人之像,他迁怒于庭尾的千斛祖境,并从中获得了这一族的传承和秘法。
在阵法的作用下,无尽的生灵之气向此处涌来,终于渐渐出现了一具面容红润,几可乱真的身体。
同时,桓越还在千斛祖境之内,获得了一小瓶曾经的渌真留下的鲜血,他用此熬出灯油,点燃长胥神火,才能指引碎魂归来。
但碎魂若想重聚,必须集中于一个目的地,世间任何一声对渌真的呼唤,都可能动摇神魂方向。
故而他选择将渌真这个名字封存,让世人都不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桓越的前半生,所有的欢愉时分,都和渌真有关,渌真不再,这名字也便没了意义。
因此他将桓越的名字与渌真一并成为禁忌,全当为她殉葬。
可即便如此,聚魂灯仍未寻到一丝渌真的魂魄。
有月舒术在,聚魂灯能够等待,终年不污。可头顶飞升劫云盘旋,昭示他的修为已然濒至飞升临界,再等不得了。
临走前,他将穷奇安置于此,命它认渌真为主,千万年来,始终如一地守候着她。
这就是东崖之下,关于息壤和缉水,关于消失在史册和记忆中的渌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