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背影,同样是乌发白袍,唯有头顶那抹灼灼桃花红,分外夺目。
直到再也看不到李夷江的背影,渌真才确认,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也不会再出现在下一处拐角后的树荫下,磨磨蹭蹭地赶路,假装不是在等她。
怦怦、怦怦。
渌真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要跳出来,狂蹦得厉害。
“啊——”
朱翾的哈欠声在背后传来,她揉着惺忪睡眼苏醒,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在满庭芳附近。
“啊呀?!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还在这里?真真,你直说,别怕我难过,你告诉我,是不是就算我转移到了勾琅剑里,还是逃不脱禁灵的限制啊?你直说,我不会怎么样的,我不会哭的,我,我,啊呜呜呜……”
被朱翾一顿大呼小叫地打扰,渌真感觉自己怦怦跳的心脏直接骤停了一拍。
她无奈道:“没有的事,你别担心。”
“呼!那就好,那我们怎么还不……咦?你筑基啦?”朱翾清醒之后,终于注意到了渌真的变化,一转头,又发出更大的惊呼,“哇,这是什么!”
身边的这棵水色桃花树仍在迎风飘摇,落花纷纷扬扬如大雪,转眼已是满地蓝粉。
朱翾一瞬走完了全部的脑补流程,深受感动:“真真,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呃,不是,其实,这是……”渌真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好,朱翾已打断了她的话头,三寸长的身体扑在她肩头,脸埋在衣服中,闷声道:“我真是!太感动啦!”
“好吧,也,也不用这么感动。也,也就那样吧。”渌真艰难地在肩头悬浮着拍了拍,权当是安抚朱翾了。
此番被朱翾误会,将李夷江的功劳昧下,她实在过意不去,只能默默下定决心,今后再补给朱翾一个真正出自自己的礼物。
至于李夷江,等能见到他再说吧。
他刚刚离开时一步恨不能迈三千里的模样,让她有种预感,大抵两人这次又要同前几个月一样,成天碰不上一面。
……
月凉如水,斜穿菱窗。
远方间或传来几声归巢倦鸟长鸣,衬得五炁居中分外静谧。
朱翾也歇息了,她灵体不稳,需要长时间的休眠来稳固。
渌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便是白日里桃花树下,长袍风流的少年。
他有寒如千年雪的眉眼,月白抹额藏住额间热烈的红朱砂,让他看起来清冷又孤独。可只有渌真知道,当他们距离极近的时候,他眼底千朵桃花温柔绽放,桃花漫天里,藏有她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