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城外军中是否已准备妥当?”
“回殿下,都以妥当,只是……”
“陈生,你于我还有什么不能言的么?”
“没有,只是殿下,陈觉得你才回来不到十日,何以如此就要回到边塞。”
卫嫆看着眼前的少年,笑了一下,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她出去,“陈生,你不懂,我今年已二十又二,如若再不走,陛下完婚后,群臣的目光该聚焦到我的身上了。”
“殿下,不愿成婚?”
卫嫆负手在前,“陈生,我在成为一个将军以前,曾是一位公主,阿弟信任我,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一日,军权于皇家便不会是个威胁。但倘若我成了亲,朝臣便有了理由,卸掉我手里的兵权,但你看看,现下军中可有人可以继任我之位而毫无私心?”
陈生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我不能成婚。”
“臣明白了。”
“等阿弟完婚后,最晚后日,我便要向他辞行了。”
她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陈生,却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锤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入了宫就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陈生思前想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殿下,其实我一直不懂,当年谢氏一族为何发誓不再从武,我在军中常听那些将军感怀昔日谢昀大人的战绩,他,其实未尝一败,这样的人。”
卫嫆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接过去,“这样的人,其实比我更适合大将军对么?”
陈生,抿了抿嘴,似是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这不怪他,他是她三年前初任大将军时,在战场拣回的孩子,眼下不过才17岁,常年在边关的孩子自是不懂得朝中的权衡。
也罢,这孩子天资极高,与他说说也为他好。
“那你可知道谢氏决定入朝前的原因?”
“听闻,是谢老将军,谢将军和谢少将军一齐战死了。”
“对,可你觉得即便这样,他还应拾起战甲,对么?”
陈生点了点头,他觉得将军百战死,如果一个将军因为死在了战场上,后人们便都开始惧怕,那天下还有谁敢去拼去杀。
“可当年的情形,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卫嫆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陷入了回忆。
“七年前,父皇母后逝去,我和陛下尚且年幼,朝中局势动荡,世家大族异心者繁多,朝中能得今日之安稳,还多亏了崔氏和谢氏一族的扶持。崔氏为文臣,助陛下安稳朝堂;谢氏为武将,替陛下平定四海。当年虽危机四伏,可这一文一武权衡内外,却也有惊无险,但是,这样的日子却并不长久。两年以后,北疆一战,虽胜,然伏尸百万,谢家一门三将战死其中,谢昀也只是堪堪捡了条命回来。”
“这些,我多少听过。”时至今日,再说起那一战,即便陈生,没有经历过,但内心的沉痛却犹如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