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内鸦默雀静。
朝臣们的表情纷纷各异,十分好笑。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李淮南说不准真能笑出来。
礼亲王起身的动作维持了一半,半个身子还弯着,只有腿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抖动。
齐国公反应更是大,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瞬间跪了回去,膝盖“咚”地一声与地面碰撞。
礼部侍郎郭开瞠目结舌,伸手去拽身侧人的衣裳,却因力道有些重,无意识的给人家撕扯了一道口子。
顾思澈早在最开始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沈去安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论是男帝还是女帝,都没区别,对他来说,只要皇帝是阿离就行。
这天下,他是为阿离而打的。
这天下之主,本就是属于李淮南的。
除了阿离之外,没有人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
而整个大殿内,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言溪云。他着白裳,腰间别玉,脊背站的端直,姿态挺拔,不为这消息所动。
在鸦雀无声之际,也只有他出声:“那又怎样?”
众人屏气凝神。
言溪云敛起桃花眼,重复道:“那又怎么样呢?”
“你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即使是女子,也是先帝的孩子。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当皇帝了。”
“李淮南——”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溪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了她的名字,“你是个好皇帝。”
“德行配位。”
“没有人胜过你。”
披头散发的少女神情淡然,但眉眼之间飞速闪过一丝动容,她身居高位,俯瞰天下,尊贵的气息浑然天成,一举一动皆是上位者的气度。
诚如言溪云所说,这天底下没有再胜过她的人了。
“陛下……”齐国公的嗓音微微颤抖,他在顾思澈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些年,您受苦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是李淮南的舅舅,这点永远不会变。
而此刻,他在想,过去的十多年来,他的外甥女伪装男子,明明是女儿身却扛起了大宋的一片天。他这个做舅舅的,甚至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从小到大给她灌输的永远都是,“阿离,你是太子,不可调皮”“阿离,温书了吗?”“阿离,策论背了吗?”
他闭起眼老泪纵横。
礼亲王站好,瞥了眼朝臣,一脸为难,“阿离,皇叔说句公道话。”
“皇叔请说。”
“康儿并不适合做天下的皇帝,他年龄太小,心智不成熟,且他远远不胜于你,即使你是个女子,但皇叔不否认的是,你是个好皇帝。”
“但是——”他话音一转,“这古往今来,就从来没有女帝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