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撕裂山河的刀气,如虎下山,从她身后扑出。
铛!
铛!!
铛!!!
秦孤桐只攻不守,拼尽全力连砍三刀。全无章法,只求杀敌,逼得金杖不得不退。
霜华剑刺出一丝鲜血,萧清浅勾唇浅笑。
并非什么出剑无悔,只因知道阿桐既来,自会保自己无恙。
默西武功高绝,在秦孤桐出刀之际已经知晓。他仗着内力强横,劲气透体而出,金杖仍然击向萧清浅。
秦孤桐来势虽快,但被默西内力阻涩,终究慢了半步。眼见金杖要落到萧清浅腰间,她想也不想,连忙弃了默西,横刀相抗金杖!
就听铛!铛!铛!,一瞬之间,急促发出七八下。
最后一声嘣!
秦孤桐手中一轻横刀飞出,她心中暗道不妙,念头刚起,只觉腹部剧痛。秦孤桐闷哼一声,身子忽如被风吹起的落叶一般,飞到空中连续翻了个筋头,猛然砸在树上,摔落地上。
事发突然,不过一瞬之间。
萧清浅心痛万分,却知时不可过。当下霜华剑一探,深深刺入默西眼眶,挑出一枚眼珠!
默西吃痛,低吼一声,连退数步。他右眼空洞,鲜血喷涌而出。满脸猩红,白色长须之上,亦是血迹斑斑。
他见萧清浅紧逼而来,不禁怒火万丈,冷笑一声:好狠的心!不瞧瞧你朋友吗?
秦孤桐经连大战,本就多处负伤。此刻受此重击,靠在树边,嘴角鲜血泉涌而出,显然伤势十分严重。
萧清浅一言不发,霜华剑陡然刺出。
默西见她攻击自己右眼伤口,立即抬起金杖抗衡。却见霜华剑突然消失,连忙偏头去看,却觉腹部一凉,连忙举掌拍出!
萧清浅知他右眼已瞎,视线必然有损。霜华剑往右边一晃,划出半弧,下刺默西右腹。奈何他内力非凡,只一剑不过没入半寸,未能伤他要害。反倒是掌劲呼啸,风声飒飒,犹如刀枪剑雨袭来。逼得萧清浅,不得不退避。
默西腹部受伤,心中怒火万丈。见萧清浅退让,蓦地腾身而起。双臂一挥,手中长杖犹如一道金光,铺天盖地向萧清浅袭来。
他一身内力雄厚威猛,已然到了一力降十会的境界。萧清浅一剑刺出,往往被他周身劲气所阻。一时虽可自保,却拿他无计可施。
默西亦是心中烦忧,萧清浅每每能料敌在先,于绝处逢生。他金杖击出,千钧之力,往往只能擦她衣角而过。
萧清浅心忧秦孤桐,只想速速毙敌。见不能力搏,便想智取。她右腕倏然一晃,霜华剑卷着一道冷芒,斜斜刺向默西肩头。
这一招叫做天神点悟,在迦南教中颇有来历。教徒传说:老教主得到天神的旨意,从极远之地来到迦南地。他于海边传教,第一批听众有七人。其中之一的默西听着听着便困倦,教主以石击打他的肩膀。默西惊呼:谁砸我。教主回答:这是天神的旨意,因你必定追随我。默西行礼请罪,从此成为天神忠诚的信奉者。
萧清浅对此自然不以为然,然而此招一出。果不其然,默西立即收住手,退回一步,双手交于胸前行礼。
萧清浅见状,眼睑一敛,淡淡道:耀首,你还记得老教主?
默西抬着独眼,冷冷看着她。
萧清浅持剑而立,神情淡然,却隐隐透出矜持的傲意。她睥睨默西,道:我是弥赛尔,冒犯我的人,必被天神所惩。
默西猝然握紧金杖,咬着牙关一字一顿道:你不是!
萧清浅敛目,冷笑道:难道他是?
默西回以冷笑:他更不是。
萧清浅从容与他对视:老教主是启蒙者,是传信人。他说过,我是弥赛尔,是地上的王,是至高无上的主,是神投射人间的影。
默西嘶叫一声,怒吼:你不是!你杀了老教主!你离开的迦南!你背弃了天神!
萧清浅见他暴怒,眉眼波澜不惊。淡淡看着他,波澜不惊道:我若背弃天神,自有神降下惩戒。非我杀老教主,是神要他去天上享受八恩九赐,不过是借我之手。我离开迦南,亦是神的旨意,叫不忠者露出他们的面目。
默西哑口无言,愣了片刻,独眼中露出凶狠的光,低低吼道:你流着景家的血,是不洁者!
萧清浅见秦孤桐悄悄起身,心中大石落下。她怡然挑眉,琥珀色的眸中猩红浮现,从容笑道:千般万般的借口,不过是小偷心虚罢了。你们从景家得到的,必将偿还。无法偿还的,必以血肉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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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浅的话刺痛了默西。
白袍上沾染了异乡的尘土, 金杖下增添了异族的亡魂。迦南七曜之首,那张截然不同于中原人的脸庞,慢慢浮现狰狞的恼怒。
这方坟地下仿佛爬出无数的鬼魅妖邪,争先恐后的拉扯他的衣袍, 撕咬他的灵魂,让他如芒在背。
萧清浅那双猩红的瞳孔,犹如冰冷的岩浆, 冷冷注视着他, 幽声斥责道:你既敬奉天神,何以背弃师尊教诲?你既祗仰我主, 何以不听圣音?我有天神所赐血脉,你何以不尊我!
默西心神一震,刚要开口辩解。却见银光一闪,霜华剑一面刺来。
萧清浅深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 默西这样炽诚的信徒也会为了族群利益,任由那人在迦南教中颠倒乾坤,明明只管庶务, 如今却能指挥七耀。既然如此,默西现在又岂会为她几句诛心之语改变,她不过求这弹指之机。
默西独眼猛然睁大, 双手紧握金杖舞得虎虎生风, 护着自己滴水不漏。
霜华剑犹如流星, 没入金光之中。却在金杖要撞上之时迅速抽出, 险险避开, 紧接猛然刺入。
呼吸吞吐之间,萧清浅一连刺入三剑,皆中对方要穴。默西进,她则退。默西退,她则进。借着对方视力有损,萧清浅一时占得上风。
秦孤桐靠着树干上低喘,目不转睛望着场中形势。见萧清浅强攻,心忧她受伤。见萧清浅闪避,担心她败北。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没有片刻宁神。
咦?
秦孤桐正忧心忡忡,突闻轻轻一声。急忙扭头看去,只见远处站着两人,正是霍大当家与方未艾。
她见方未艾无恙,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又见霍大当家多处挂彩,显然刚刚经过一场鏖战。秦孤桐一时迟疑,不知该不该请这位似敌非友的霍大当家帮忙。
霍大当家不远不近的站着,冷眼瞧着场上战况,显然没有插手的意思。方未艾抬眼,正好与秦孤桐对视上。她立即垂下头,伸手拉拉霍大当家衣袖,轻声求道:大当家的,萧姑娘这样的美人。伤着,可惜了。
霍大当家枯青的脸上,露出一贯的嘲讽冷笑:关老子什么事,又不是我...哼!
方未艾显然了解他脾气,脸上堆起笑容,讨好的柔声说道:您是英雄好汉,天下女子谁不仰慕。今日能救萧清浅,明日更能是月听筠的座上宾。
霍大当家听着舒心,捏了捏拳头,大步上前。路过秦孤桐之时,斜视她一眼,扬起下巴。
秦孤桐见他上前相助,心中顿时动了口气,哪里还会介意。反倒暗暗失笑,只觉这雄霸一方的霍大当家,莫名透着好骗好哄。
她心念一动,朝方未艾看去。
方未艾跟着霍大当家上前,却未走近秦孤桐。而是离七八步站着,仿佛两人并不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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