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登时一乐,瞧他这一副扭捏腼腆小媳妇的样子,猜到他定时喝多了酒什么也不记得了,忍不住地就想犯坏。
灵机一动,顺势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趁他还想不出托词吱声,便又一派严肃地往下说,“趁着女使们都还没过来,我有些昨个儿没说成的话,想和沈大人赶紧说了。”
沈猎听到她骤然发冷的语调,果然就有些迟疑,顿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你说。”
上钩了。清黛心里窃喜,嘴上却还疏冷着:“我知道沈大人那日来我孟家抢婚,是受命于今上,您也是身不由己。你我之所以能成婚,也是为了顺应圣意,不得已而为之…娶我并不是沈大人的本意,而我…沈大人到过柔夷,想也还记得我的阿增哥哥吧?”
沈猎听了立时睁开了眼睛,惊然望向她玲珑纤细的背影,“你和他……?”
清黛继续胡扯:“是啊,就在我来京之前,我已经答应阿增哥哥的求婚了,他等了我好些年,待我温柔关切、言听计从,我自是不敢轻负……可我着实也没想到,此番上京,竟差点了断了我和他的姻缘。
“不过…这些日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圣上为我指婚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沈大人您。还望沈大人看在咱们幼时同窗的情分上,来日寻个机会与我一封放妻书,成全了小女子吧。”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把他刚刚才建立起的期许一一敲碎,又狠又无情。
一瞬间,沈猎甚至都忍不住去怀疑,先前回想起来的那些七零八落的记忆是不是只是他自己在做梦罢了。
他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少不得要自嘲一句:沈猎啊沈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凭你,也配做那样的梦?
然而想到这两年多的黑暗与血腥,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
就像掉进沼泽中的人,明知于事无补,却还要垂死挣扎,“御赐之姻,岂能和离?”
“……死遁,如何?”清黛越说越逼真,“听说世间有一种假死药,能让人七天七夜不闻心跳,不见呼吸,届时倘若不能和离,我便寻来此药服下,沈大人大可就此对外宣称我得了急疾,不治而死。
“如此既不耽误沈大人另觅佳人,也能叫我安然脱身,待风头一过,我同阿增哥哥成亲办酒,定然也会请沈大人一道,来喝我们的喜酒的!”
说罢,等了许久她都没能等到沈猎有所回应,她心里渐渐有些没底,便一面转过身,一面试探着说,“沈大人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您的大恩大德,我和阿增哥……”
“够了!”不想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猎忍耐不住地厉声喝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