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唯又道:“郝婆婆和妈妈你都是陪着我姨娘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嫁过来的,我姨娘去了之后,也是你们一手将我拉扯长大,将我视如己出,不像念慈堂里那老虔婆,嘴上说着疼惜我,可这家里谁不知道她当年最恨的就是我姨娘,对我,从来也都是嘴上一套,手下一套。但凡有好吃的好穿的,不是紧着昭哥哥那边就是偷偷送给宫里的容姐姐,我哪次不是只能捡他们剩下来的?瞧吧,容姐姐是生来凤凰命,入主中宫指日可待,而我,那老虔婆将来指不定要怎么刻薄我呢,兴许拿个举子农户就把我给打发出去了。”
海妈妈点了点头,“所以啊,姑娘还是得靠自己。趁着现下小王爷和小公爷都还在咱们家读书,姑娘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一提这事儿素唯就头疼得厉害,急酸了鼻子:“宋执那犟驴脾气,世子妃的位子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子美哥哥……从前我还能时不时与他说上几句诗词,而今他却一心扑在孟清黛身上,满眼竟都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又有宋执在侧,随时说上点什么,让他反过来待我越发冷淡了!”
“姑娘莫忧。这男子啊甭管老的少的,都贪爱新鲜,黛姑娘从南疆来又出自异族,小公爷他们一时见了新奇也是有的。待那股子新鲜劲过去了,谁才是真金白银自然也就见分晓了。”
海妈妈宽慰她道,“再则黛姑娘行事做派虽说很有几分模样,但有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任凭她平日装得再怎么端庄大方,且瞧她方才那会儿在姑娘你这儿说的那篇话,可不还是漏了馅儿?”
“她与我说了那么多小公爷,当真是没心没肺,对人不设防?她就不怕我转头就去告了小公爷?”
素唯想到这里便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若她明知我会说出去,却依然如此行事,对她又有何好处呢?她犯不着去惹小公爷不快吧?”
海妈妈依旧觉得是素唯多思多虑,笑着拍拍她的手,“柔夷人是直率散漫惯了的,哪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今宁国府如日中天,国公爷手握西郊三大营,国公夫人也是出身望族的郡主娘娘,便是圣上会让太后也让他家三分,黛姑娘再是天真无知,孟家定然也会对此耳提面命,想必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得罪小公爷。”
“也对。”素唯想了想,竟然觉得她的话里很有几分道理,“她父亲在北境虽代领着沈家嫡系边军,可同为世代武勋,一个侯哪里有能大过一个公,说白了也还是要仰宁国公之鼻息当差,料孟清黛就算是为了自己爹娘,也不敢轻易招惹了小公爷。”
海妈妈又点了个孺子可教的头:“那便是了,左右老婆子瞧着她,却不像个心眼儿多的,只可惜在咱们这种人家,单纯无邪,最是无用。”
“虽说无用,却也人人称羡不是?”素唯话得此处,忍不住神伤,“倘若姨娘还在,以她昔日的风光与宠爱,便是太太也要为她让路,或许几年前入宫的就不是容姐姐了。”
海妈妈傲慢地哼了一声道,“老婆子倒觉得,做个高门贵妇也不比宫里的娘娘差,姑娘,眼下恰是把小公爷的心拽回来的良机,你可一定要留心啊。”
“……这是自然。”
次日姑娘们不必上学,南家家学前后基本都是男子出入,但午饭时分,素唯依旧还是与外家几位公子一起在念慈堂用饭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