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着，却没打扰。
还是让小祈自己告别吧。
小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梅月病房门前，在外面站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梅月昏昏欲睡，半睡半醒，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叶子，迟钝得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等小祈站在她病床旁边，静静看了她片刻，她才后知后觉感觉异常。
慢慢回身，一下子就看到了小祈。
梅月愣了一下才坐起身来，小心翼翼问，“是小祈吗？”
她有些看不太清楚。
这些天，身体不舒服，眼睛又哭得太多，所以越发花了。
好几次她好像都看到小祈，却都是假的。
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小祈真假时，小祈开口了。
“是我……”
“小祈……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
梅月一听到小祈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小祈……我知道你怪我们，是我们对不起你……”
她第一时间说对不起。
小祈听着她说对不起，眼底通红，却死死忍住没掉下泪来。
梅月哭了片刻，看小祈不说话，以为小祈烦，忙努力止住哭。
“我不哭了，小祈，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谢谢你……奶奶。”
小祈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一句谢谢。
他也叫了奶奶。
梅月听到谢谢，在听到奶奶，眼泪再次决堤，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小祈忽然跪地，在她的怔然中，朝她磕了一个头。
“谢谢您救了我……”
谢谢您救了我，谢谢您曾经对我那么好。
古时儿子孙子要远走，会跪别父母，小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选择跪别。
是感谢，更是道别。
十九年多马上二十年的祖孙情，到了尽头。
梅月心有所感，懂了其中的意思。
她本来要阻拦的话语僵在喉咙中，好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她就那么伸长着手，看着小祈磕头，起身离开。
梅月想喊想阻止，她舍不得她很痛苦，可最后也没发出声音。
阻止了，拦住了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小祈还能继续做她的孙子吗；
难道那些伤害就不存在吗？
难道晏大海就不用坐牢了？
没用的，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