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她现在的行为,在步光看来,是否其实和宰相无疑呢?
荣简越想越心惊,她看着步光的神色,正准备开口安慰,就看到青年慢慢地低下头,拿起了手中的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好’。
和之前一样,明明只是点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步光却依旧几近执着地写了下来。
荣简看着青年一笔一划,慢慢在宣纸上微微晕开的笔墨,只张了张口,就看到步光向着她这边的方向伸出了手。
荣简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青年动作极为利索地解开了自己的绷带——
那还是荣简帮他缠上的。
他之前自己划出的那个口子,看上去深,但其实极有分寸,现下虽还没有即刻愈合,但已经不会往外渗血了。
他似乎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那处伤口,这才慢慢伸手向荣简。
——完整的,毫不逃避地伸向女孩子那方。
荣简低头,可以看到青年苍白的皮肤之下,隐藏着的青紫色经脉。
荣简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屈苰渱已经忙不迭地拿来了之前准备好的干净瓷碗,而那边的步光也默默无声地从身后拿出他的短刀。
荣简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动作,几乎不知该如何动作,只紧张地注意着他的手,生怕对方割得太深,又怕对方割得太少——
然而下一秒,步光手中的刀便灵活地翻转向荣简,把手朝向了女孩子,而刀尖则面向他自己。
荣简有些诧异地抬头,只看到青年平静的眼睛:
“你来。”
对方的黑发基本已经干了,此时在阳光下闪着微亮,把刀递给荣简的动作,却冷静又坚定。
——就像是受刑者亲自走到了绞刑架面前。
荣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划向了青年白净的脖子,因为这样的联想,而觉得不太好受。
但是,时间紧急,而现下,这样的伤害,相比起对方之后得潜伏入宰相府的危机比起来,实在太小。
荣简自然懂得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的道理。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暗卫手中的刀柄。
女孩子的指节纤细,此时却极为坚定地对向了青年的手腕上。
她慢慢地割下了自己的第一刀。
步光的血液在阳光下,泛着带亮的深红,此时,一汩一汩从伤口出溢出来,掉落在白净的瓷碗之中,看上去有一种近乎残忍的美丽。
荣简眼疾手快地拿出了自己的发带,勒在了步光的手腕处。
她抿着唇,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步光的神色,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瓷碗,希望它能满得稍许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