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是个真正一心一意爱我敬我的郎君。若他待我如此,我必同等回报。”
她重新望向错愕的他,带着几分恍惚的清澈眼眸悄悄勇气一层朦胧泪意。
“可是郎君,你待我好,却不过是因心中有愧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书信内容来源唐代放妻书,参看百度词条“赵宗敏谨立休放妻书”。
《白头吟》为汉乐府民歌。
☆、分别
马车不知何时又继续前行,轻缓而稳健。
郗翰之忽而愣住,细细思索她的话。
的确,他才自南方回建康时,虽因要报大司马之恩情,而决意好好待她,又因她的出身、容貌都格外出众,对她更多几分宽容,可到底被她几次三番的拒绝与冷待,已渐渐消磨了耐心。
若没有那一场场提醒他的异梦,他只怕早已满心厌倦,不再多理会她。
直到后来他知晓了前世的真相,明白一切误会,都不过是因自己的一时意气,偏听偏信,不曾有耐心亲自查明真相,这才幡然悔悟。
他似乎确是因心怀愧疚,才对她好的。
“阿绮……”他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薄唇紧抿,双眸直直望着她,饱含复杂心绪,艰涩道:“我的确有愧。”
阿绮颊边现出浅浅酒窝,温柔泪眼里闪过怅然:“郎君的愧疚,不过都是执念。若有一日,亏欠的都已弥补,心中执念不再,又该如何?”
郗翰之怔怔的,蹙眉道:“为何如此说?我曾犯了那样的错,便是拿这辈子都补偿给你,也并不为过,又如何会有弥补完的一日?”
阿绮盈满眼眶的热泪终于倏然滚落。
“郎君,人心易变。亏欠也罢,恩情也罢,其轻重不过在人一念之间。郎君今日觉得亏欠我甚多,是因尚且年轻,未曾经历太多人事变迁。你我既都已知日后之结果,我便直言不讳。他日郎君得掌天下,坐拥万民时,曾经待我的这一点亏欠,又还会留存几分?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除了辘辘车轮声与得得马蹄声,车中一片沉寂。
郗翰之凝眉望着阿绮沾满泪水的脸庞,只觉浑身一阵冷又一阵热,如行云端,恍恍惚惚。
“况且,夫妻之间,互相珍爱扶持,方得长久。而你我之间,却只是亏欠与弥补。”
她面色渐渐平静,连微笑也变得温柔淡然:“从前我心中亦有执念。我不懂,为何你我曾有过两年的恩爱和睦,你却能毫不犹豫地将我抛下。我曾经那样深地怨恨过你。可那一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有人从中作梗,让你对我颇多误会,才酿成后来地痛苦。”
“那时我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因郎君不曾真心爱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