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使力,把云肩一角从段鹤央的手中挣出,她自顾自往前走。
既然一年前他没有站出来说话,一年后也不敢说话,那她也不会听了。
不过就是一段感情,忘了就是。
一年不够还有两年、三年。
眼看着玉娇容越走越远,段鹤央最后还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追上去,缀在玉娇容身后,眼巴巴地望着她。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引得周围人注目于此,玉娇容愕然回头,看见段鹤央眼镜歪向一边,一侧的脸颊微微泛红。
眼睛再往旁边转去,就见段母怒容满面,抬手还要再打段鹤央,段父在一旁拉住段母,好歹没有打下去。
段鹤央后知后觉地看向段母,喊:娘
我以为你能来是想回家了,没想到竟然是来找她的!你怎么还缠着她!啊?我和你爹在你心里都不如这个女人吗!段母指着玉娇容对段鹤央骂道。
没有段鹤央苍白的否认道,娘,不是
段鹤央朝玉娇容投去求救似的一眼,被段母瞥到,气道: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段父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不断对段鹤央使眼色,让他赶紧过来说说好话,这事儿就过去了。
奈何段鹤央恍若未见,踌躇于该怎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聚集过来的人逐渐增多,段母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能随意发脾气,便使唤段父说:去,把那个不孝子给我带过来,咱们回去慢慢说。
主角走了,众人自然散开了。
此时闻声而来的砚卿一眼就望见怔在人群中的玉娇容,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唤回她的神,问:发生什么了?
玉娇容反应过来,扯出一个笑,说:哦,没什么,我来得晚,没怎么看到经过。
她看起来有些消沉,砚卿倒是没有细究她看没看到经过,毕竟无关紧要,而是提议道:你脸色不太好,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可能穿得有些薄,受了风。玉娇容心不在焉地道。
砚卿就看着她睁眼说瞎话,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对她产生了什么刺激,有些懵。
段家在当地的地位不低,刚才发生的事看到的人权当看了场戏,过后即忘,要是一不小心传出去,得罪的可不止段家。因此一个个都闭紧了嘴,找别的话题聊,砚卿自然不可能从周围人的话语中听出什么头尾。
他瞥了眼宁函,这只鬼自从宴会开始就隐入人群不见了,这才刚出现。瞧见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实在很想弹他额头两下解解气。
他什么都没看见,看样子宁函有幸目睹了全程。要想知道发生的事,熊孩子不知道要开出什么过分的条件。
他不提前找平衡怎么行?
他这段日子在想办法了解玉娇容的事。能够影响到气运之子的事,肯定也要知道。这样才好判断怎么从玉娇容身上下手引出恶鬼。
宴会结束,派人送玉娇容回去后,砚卿直接去了小洋房。
自从上次宁函气息暴露后,砚卿将禁锢恶鬼时残留下的法阵改成了覆盖整座小洋房的法阵,能用来遮挡世界意识的窥探。
长时间的遮掩做不到,一晚上还勉强可以。
启动法阵后,砚卿靠在主卧的床头,问:说不说?
宁函百无聊赖地趴在另一半床上,眨巴着眼睛说:说啊。
说。
宁函嘿嘿一笑道:你让我把你身上的那东西除掉。
砚卿眼睫扇了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宁函说的是上次他留在身上的黑色絮状物,他留着还有用。先养在自己身上,暂时不能动。
对身体不好
砚卿看他垂头,情不自禁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不料被他躲开了,摸了个空。收回手,白了眼得意地朝他眨眼的宁函,说:很快就能养回来,没什么损害。
你没骗我吗宁函侧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砚卿。
砚卿顿了顿,垂下眼眸,说:没有。
我信你。
嗯。
那你答应我以后做什么都不要避开我。宁函认真道。
砚卿没开口,伏在砚卿手边的小七就不满意了:凭什么!
凭我看到了你没看到的。宁函懒洋洋地道,连眼神都不给小七一个。
嘚瑟什么!他嘚瑟什么!它能一直跟在宿主身边他能吗?能吗?能吗?
小七气哼哼地钻到砚卿手底下蹭着,决定大度的不跟这个坏人计较。
砚卿好笑地抚慰小七,等小七卧下闭眼不理他俩了,他才对宁函说:看情况吧。我尽量。
你和那个女人在一块的时候绝对不能避开我!宁函语气酸溜溜的。
砚卿就知道他还在计较上次自己和玉娇容有身体接触的事,纵容地道:好。
宁函这才把宴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砚卿。
两个气运之子早有交集,关系匪浅,似乎可以利用这次关系来对付恶鬼。
宴会上他依稀感觉到了恶鬼身上的阴气,这才循着见到了玉娇容,并非被热闹所吸引。
恶鬼蛰伏在玉娇容附近,他却无法确定其位置。它有意隐藏自己,对于砚卿来说有些麻烦。若是有办法使其自动现出,最好。
在无损气运之子的情况下,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世界意识是可以容忍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砚卿持续与玉娇容来往,期望能又一次遇到段鹤央。然而段鹤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听人说过。
他为此还去过几次白鹤学院,再未见过段鹤央的身影。
至于段家,没什么关系,贸然上门不妥。段鹤央也未向他多透露自己的身世,他固然手段繁多,明面上也不能去查一个见过一面再未有交集的人,更何况找上人家家人。
这件事一度陷入僵局,砚卿等得不耐烦,几乎要放弃,另寻他法了。
却让他在一次逛街时,偶尔间遇到了段鹤央。
当时她是约了玉娇容在新街买东西。玉娇容独自上楼,他则在楼下等候。
新街办了许多卖洋货的店铺,行走的浑身上下无不精致的贵妇同绅士数不胜数,此时猛然出现个穿着破旧袍子、胡子拉碴、行色匆匆的男人就格外显眼了。
砚卿出了店铺,大步往段鹤央的方向走去,从旁拉住他进了间客人较少的店内。
段鹤央半天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砚卿的脸。
没人追来。砚卿说道。
段鹤央这才迟钝地点点头哦了几声。
玉颜(七)
段鹤央是在躲人,新街显贵多,那些人不敢乱来,他才往这里跑,竟然意外又遇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真是太谢谢萧先生了。段鹤央扶好眼镜,感慨道:没想到又被您救了。
砚卿顺势问:怎么,上次也是被人追?
段鹤央尴尬地笑道:惭愧,惭愧。萧先生来这里是谈生意吗?半年前那次拜访,看得出来他是经商之人,来新街想来有事,能被他撞见真是巧合。
想起还在首饰店二楼的玉娇容,砚卿道:那倒不是。今天我是带人来买东西的。既然你现在没事,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下次也能帮上你的忙。
不由分说,砚卿买了顶帽子给段鹤央扣上遮住半张脸,就领他去了首饰店。
他离开这会儿,玉娇容还没下来过,问了店掌柜的,掌柜的宽慰道:坐那儿等等吧,估摸快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