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不错。”
姜晚贞以为自己幻听,这个地方从来死气沉沉,根本不该有人声。
一抬头,一位中年女士,穿着利落的西装裤、白衬衫,一头齐耳短发,锋芒毕露。
黎胜男倚门站立,不知道在出声之前已经观察姜晚贞多久。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晚贞浑身肌肉都绷紧,精神张力达到极致,呈现出母兽护子的警戒,同时又藏着羞愤与苦恼,她痛恨黎胜男的突然出现,拆穿她仍然生活体面的伪装,将她的窘迫、艰难赤果果地摆在眼前,令她无处躲藏。
姜晚贞眉头紧锁,面皮紧绷,语气自然算不上友善,“你来干什么?”
黎胜男摊开手,做抱歉姿态,视线也落到姜文辉后背,尽量避免与眼前这位神经敏感的女士做眼神接触,“我只是认为,也许我和你……有进一步接触的可能性…………”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事或者说错话,才让黎警官有了这种错觉,如果是的话,那我道歉,是我不好,耽误你时间。”表面上道歉,实际上拒人千里,就差开口讲“请你滚出康复中心”。
黎胜男当然听得明明白白,但她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她向前一步,随手关上房门。
眼下房间里就只剩下黎胜男、姜晚贞,以及其他三位痴呆男士。
黎胜男说:“讲实话,我从心里敬佩你,从天堂跌到地狱还能如此坚韧,真是难得。”
姜晚贞低头,慢条斯理地把毛巾叠起来,暂时放在小桌上,“其实不难,人总有求生欲,精神上想要灭亡,每个细胞却都要拼尽全力挽救你,我就是这样。”
“行尸走肉?”
“马上就是。”
“姜五龙应该都已经为你安排好,我想……不至于到这一步。”
“你也说,是你想…………”
“姜小姐,你其实不必对我抱有敌意,坦白讲,我是来帮你的。”黎胜男更加走近,伸手拉一拉西装裤,顺势坐到姜文辉病床上,半点不拘束。
姜晚贞笑了笑,冷冷反问:“黎警官对每一位犯罪嫌疑人的家属都这样……友好亲切?”
“不是。”黎胜男侧过头,看着木头人一样的姜文辉,“姜小姐,你对我来说很特别,我不想看见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