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靠近车门,姜晚贞干干脆脆松手,任由陈勘轰然一下整个人砸在别克车门上,连带车身都震三震。
背后是无限的海与少女面颊一般的绯红晚霞,他站在画里,微微弓腰,捂住前胸,顶着一张青红满布的脸,笑着说:“贞贞,你有没有发现,你同我讲得最多的,就是不要你管。”
“不要你管……”她小声嘀咕,伸手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贞贞。”他扶着车顶,弯下腰,眼神锁住坐在车内的姜晚贞,“我欠你一条命。”
海面上细碎的金光一一映入他眼底,连带他眼里的那个姜晚贞都在熠熠生辉。
他这一刻落下的温柔,将成为她永生的祭奠。
而她只是耿直脖子,冷着脸,命令式的说:“上车!”
“咚咚——”是他弯曲手指敲了敲车顶,他站在海风的怀抱里,站了许久,在放弃与坚持当中徘徊,最终长吸一口气,拖着艰难步伐,缓缓走上副驾。
未等他系好安全带,姜晚贞松手刹、换挡、油门到底,嗡一声飞离九号仓库。
留下于宝哲一个,走出仓库,站在海浪翻飞的崖上,望着别克车留下的车辙印,一个字也不讲,仿佛一座长久伫立的石像。
三十分钟,车内无人开口。
姜晚贞迎着晚霞,在沿海公路上狂飙,就在她即将把劫后余生的陈勘吓到魂难附体之前,车终于遇到岔路,她猛踩刹车,把车停在观海台下。
可怜陈勘被狠狠砸在车座上,一时间痛得浑身麻木,喘不上气。
直到姜晚贞掏出枪,抵住他太阳穴,他才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又很快要被枪口吓到昏厥。
“贞贞,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拿枪…………”
他故作轻松,还在笑,谁料到姜晚贞转过脸来,眼泪如串珠一般簌簌往下落,他心头一紧,笑容也都收到嘴角,“贞贞,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摇头,眼泪落得越发厉害。
“不要怕,五爷不是真的气你,过两天就会好…………”
“陈勘。”
“嗯?”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咬住下唇,企图稳住自己颤动的心绪,只可惜手腕颤动,连带着枪口也抖个不停。
陈勘问:“只有一次吗?”
她恨恨说:“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OK,OK,你要说什么,我认真听。”他终于绷住脸,严肃好似登门面试。
姜晚贞轻吐一口气,平复心情,重新开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认真说,你不喜欢我,同我一起不过是玩玩,那我现在就放你走,绝对、绝对,不去纠缠你,再见面就是陌生人,你大可以轻轻松松转身走…………”
他无论如何没能料到,有一天,骄傲冷清的姜晚贞,会哭着和他说“放过”…………
他原本不过游戏人生,挑战不可能,反正当代年轻人,谈恋爱如同吃速食面,五分钟时间足够完成心动、心灰、心死,五分钟后重新开始。他得到她,或是未能得到,都不能在他心上掀起波澜,然而他面对她装满泪水的眼睛,忽然间焦灼到不能呼吸,他知道自己卑劣、无赖、自以为是且无可救药,却没料到他竟然自愧到不敢直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