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说:“我俩算是不及格的青梅竹马,从小学起就是校友,不过他大我一届,直到他留了一级跟我在一个班高考,这才算是真正混熟了。”
是薇点头,没有插一句话,直到她这时候最需要倾听。
“我俩回去要走同一条路,我为了跟他一起,不要家里司机来接,特地学了自行车跟他每晚回家。有一晚下雨,他送我到小区门口,临走前亲了我一下。”
奸`情至此就正式开始了。
何田田吸溜一下鼻子:“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长得帅,家世又好,光站着就够让人小鹿乱撞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很有志向——他一直想当飞行员!”
是薇讶异:“飞行员?那不是和西周一样?”
“嗯,飞行员,航校来招飞那年,他恰好重感冒,就没选上。他又不想大毕改,就复读了一年,这才终于如愿。他收到通知那天,我也高兴坏了,男朋友以后是开飞机的,想想就够拉风啊有没有?谁知道这是折磨的开始呢。”
何田田拽了张纸巾揩脸揩鼻子,是薇抓着她手按了按,她摇头:“我没事儿呢,接着说啊,你没跟飞行学员谈过恋爱,你不知道这里头的苦。他们学校封闭,别说见面了,有时候聊天的时间都没保障。好不容易熬过三年异地恋,还要熬过他出国学飞时差颠倒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回国了,又要熬过他毕业考照,再好不容易熬过他考照进公司培训了,又要让步他开飞了。”
“后来想想,这都算是有盼头的,看到他从一个青葱少年到飞行学员,再从飞行学员变成飞行员,这一路尽管跟得很不容易,可起码让我觉得有盼头。”
是薇叹口气:“后来怎么没盼头了?”
何田田说:“他生病了,双□□内皮细胞先天性营养不良,视力在一直下降。要只是个普通人,那一点也不影响生活,可他是个飞行员,眼睛就是他的一切。他被停飞了,终身的。”
是薇大约能猜到接下来的进展,一个视蓝天为生命的人,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那几乎是毁灭性的。爱情家庭都成了牺牲品,何田田便是那首当其冲的一个。
何田田又忍不住哭起来,说:“他说他配不上我,可我知道,这根本就是借口,他就是不想要我了,他不能飞了,他就把气撒到我头上。”
“田田……”
“起初我觉得自己一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只要我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陪他走过人生最阴暗的一段日子,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知道这世上有东西比理想更重要。可他……”
何田田趴在桌上,彻底放声嚎啕:“可他居然偷偷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手机在包里震过好几次,是薇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接听,问:“到了?”
陆西周飞了一上午,累是一定累的,声音却听不出疲惫:“到了,遇上流控,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