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变回了一只大猫猫,才终于抵不过全身泛起的倦意,缩进了安师弟的被窝里。
他原本一心修炼,并不像夜朔云有那么多千回百转的害人心思。
可自从魔皇之血觉醒,对最亲近的安师弟产生了变态的渴血感之后,一切就都变了样。
他一边压抑着身体的本能,一边独自思虑着让自己恢复正常的方法。
以往一直能够帮他分担压力和痛苦的安归澜,反倒成了他此刻最怕面对的人。
在来自身心的双重压力之下,云溯望的身体竟比之前还要脆弱。
等到日落之时他再次由猫变人,才发觉自己的体温高得反常。皮外伤都已经好了,他却在这个时候发起烧来。
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有意无意地躲着安师弟。生怕一时冲动,再去喝对方的血。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对安师弟的依赖和渴望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体力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之后,意志力也跟着被削弱。
云溯望循着鲜血的味道找到了房间中安归澜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衣物,明明渴求得眼角泛泪,却仍保持着最后一线清明。
忍到最后,也只是克制地将带着血气的衣服拢到自己的怀中,说什么也不愿做出昨夜的举动。
魔皇之血发生错乱,带来的不光有超出控制的强大力量,还有一波一波腐蚀神经的焦灼感。
云溯望近乎失态地蜷缩在床榻的一角,终于忍无可忍,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很快血腥味儿就在口中弥漫开来。
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羽如蝶翅一般颤动不止,只是一心想要用自己的血快点把这股焦渴感压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正当他狠心加深自己腕上伤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音:
云师兄,你怎么了?为何要自伤?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是下午三点~
第50章
云溯望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抗魔皇血脉之上, 根本没有注意到安师弟是何时进来的。
直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他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睛,口中卸了力道只余下一片血腥。
安归澜也是眼疾手快,趁着云师兄失神的功夫, 已经把那只饱受摧残的手拉到了自己眼前开始包扎。
云师兄, 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的声音没有半分埋怨责怪, 可是满满的心疼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明明他才是师弟, 可是此刻反倒成了照顾人的那一方。
云溯望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他自以为可以熬过魔皇之血的暴动, 不想成为安师弟的拖累。
可百般隐瞒到头来只会让安师弟更加担心。
自以为是的结果只能是伤害到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安师弟,对不起。
一天没有开口说话, 云溯望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说不上好听, 但是传到安归澜耳中仍是带来了一种难言的悸动。
师兄永远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一边这样回应着,一边除下外套和鞋子, 到了床上。
许是觉得自己现在满口血腥味儿, 云溯望听到了声响却没有立刻转过头来, 这反倒给了安归澜主动的机会。
少年伸长了双臂,自背后轻轻揽住了云溯望。
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并没有和人亲密接触的经验, 来到异世之后,也只跟云师兄一人贴得这么近过。
因此安归澜此刻的动作其实更像是抱猫。
只不过他怀中的大猫猫体型实在太过巨大, 一头墨色长发挡住了他的视线,宽肩窄腰和他的身体无限契合,就连体温也因为高烧化成滚滚热浪,传导到他的身上。
师兄, 你发烧了,是伤口感染了么?
云溯望本就是病中,浑身虚软无力,犹如陷在棉花里,哪里还受得起安师弟这般撩拨。
他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是用没有被咬破的左手默默捂住了半张脸,几乎语无伦次:
不是伤口的问题,只是魔皇之血我身体中的魔皇之血已经快要失控了。
安师弟,你贴得太近了,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我不想喝你的血
说到最后一句,云溯望声音里竟带了点哭腔,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安归澜听了这话,算是全明白了,原来云师兄一整天避而不见是为了不喝他的血。
云师兄虽然是妖魔混血,但是自小是被师门按照灵洲修真之人的标准培养长大的,喝人血这种事情无论是道德上还是情感上都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仿佛一旦破戒,就是堕为邪魔万劫不复。
可是在安归澜看来云溯望魔皇血脉暴动想要喝血,就和生病的时候想要喝药一样正常。
师兄生病了,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对方一直受这种不必要的煎熬。
安归澜笑了笑,语气竟变得轻快了许多。故意凑到云溯望耳根,轻声道:师兄想喝我的血,那就喝好了。
说罢他竟真的聚灵成刃,在手臂上割了一道伤口,送到云溯望嘴边:我如今好歹是有些灵力的元婴修为,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师兄伤到的。
云溯望猝不及防,被师弟举动吓得呼吸一滞。他苦笑: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要是喝了,就真的与妖魔无异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加黯淡:
虽然我也称不上是人,但至少不会像魔皇那样暴戾嗜杀。一旦喝了安师弟的血,岂不是彻底本性暴露。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停不下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清明却又决绝。不伤害安师弟,是他最后的底线。
云师兄是怕一不小心把我吸成人干?安归澜的神情认真专注,但为了减轻云溯望的心理压力,语气仍是如往常一般。
放心好了,若是真的受不住了,我便将师兄打晕。
可是
云溯望还想说什么,却不料安归澜果断得很,直接用手臂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种种顾虑。
汩汩鲜血涌入口中,消弭了错乱的魔皇之血带来的不适。
安归澜将云师兄紧紧揽在怀里,恍惚间竟仿佛时光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日,他抱着当时心情低落的大猫猫,一起坐在小木屋前看雪景。
借安十七的身体重生的时间越长,魂魄与身体的融合程度就越高,如今安归澜的声线已经接近与云溯望初见之时,说出的话也很像是在劝慰很久以前刚刚变猫的云师兄:
云师兄就是云师兄,是人也好,是猫也好,是妖魔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所以云师兄不需要被别人的看法和言论束缚,灵洲和魔域的法则也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只要顺其自然不违本心,无论云师兄做什么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