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未动,叛乱也没闹得起来。韦家那些谋划,便不好展开。因此,佟云裳的丧礼,仍和先前那样,不算热闹,也不算太简薄。
莒绣跟着送到寺里。因天气闷热,帘子掀起了一角透气,莒绣在回来的队伍里,见到了垂头躲清静的范雅庭。她身边的鸿雁,早没了先前的张扬,此刻东张西望,不知在人群中找着谁。
不在寺里多做停留的,还有几位老爷太太,只是不见大姑太太。远远见她们上了马车,一刻不停往城里赶。
莒绣心想:她们将如何安排荣逸堂的死讯呢,大姑太太又去了哪?
她们的马车并没有立刻跟上,韦鸿停解释道:“暂且等等,还有一出戏。”
莒绣惦记着被春分春芽牵进寺里没再出来的小鸾儿,随意地点了头。
韦鸿停猜到她的心思,劝慰道:“不要紧的,她如今是三房的独苗苗,总有些宠爱在身。韦鸿腾其人,耿直质朴,他既觉着亏欠逝者,必然要补偿在孩子身上。”
莒绣点点头,靠着他,伤感道:“若没有那些蝇营狗苟,她本可以在父慈母爱下,好好成长。”
她想起昨夜的话,末了又道:“如此,还是不做官的好。”
韦鸿停忍不住笑道:“你放心,我不做官。”
她若是想做官太太,他还略有些为难,她不想做,那正是两厢满意。
夫妻俩在马车里闲聊,赶车人突然咳了一声。韦鸿停朝她看一眼,以作安抚,然后掀帘钻了出去。
莒绣在里边等着,听他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外边是方书音慌里慌神的声音,急切又不甘。
“韦先生,我父亲是做什么的,你最清楚。如今他被麻烦缠上了身,他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那断不是他的错,你是他同僚,又是我先生,眼下,正是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去……”
“哦,你这是朝我下令咯?”
方书音倒吸了口凉气,咬牙换了语气,急道:“不是,不是,我是说,看在两家的情谊上,你能不能……”
她斜垂了头,现出些女孩家的羞怯,接着道:“我有七八千两的陪嫁银子,还有庄子铺子,再加衣裳首饰那些,一百零八抬,必是有的。”
赶车人嗤笑了一声,又赶紧背过身去。
韦鸿停没笑,只问她:“你这是要托我做媒?世子可不缺这几两银子,我也挣不来这个媒谢钱。”
方书音窘迫难堪,可昨夜听来的消息,容不得她愤恨离去。她扭头往身后匆匆看了一眼,一早她就留意到了这马车,再看这赶车人的架势,便猜到了是他——他姓韦,总不能不来。她耐心等到这会,才赶在四周没人的时候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