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绣委屈地瘪着嘴,一眼不发地瞪着她。
莒绣站起身,不客气地道:“你当我乐意管这档子闲事,从出门起,你就处处闯祸。你要寻死,后院有井,跳了干净,何苦连累人?你爹你娘,还有你那宝贝弟弟,哪个能来替你来收拾烂摊子,哪个能扛得住别人问罪?”
美绣总算知道其中利害了,站起来扒住她袖子,哭求:“姐,我知道错了,我往后不那样了。是祖母糊涂,她说,她说,要调教人,先狠狠打一棒子,再给点儿甜头哄一哄,拿捏住了人,她才会死心塌地跟着我。”
那是两人祖母,礼法上容不得她们指摘。
莒绣叹气,心里不由得感慨:乡下老太太,说得厉害,其实也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粗暴手段。
美绣焦急,再求:“姐,往后我听你的,再不为难她了。我给她认错,给她赔礼。”
莒绣再叹,正色道:“那倒不必,主仆有道,不能太偏也不能太倚。下人也是人,是个好的,你待她和善些,她自然记着你的好。是个孬的,你待她恶,必要加倍伤害在你身上。我们无根无基,经不起构陷。”
美绣垂首道:“我知道了,姐,对不起,老是让你操心。”
莒绣摇头,只道:“今儿下午,洗个头吧。”
美绣急急地挤去铜镜那细看,抬手一摸,果真该洗了。
那今儿见客,是不是丢脸了呀?
此刻,她心里万分懊恼,又暗自庆幸还没有会见男客。
第6章
耕织园是座比鹿鸣院还小的院子,学生便是昨日在老太太那见过的几位小姐。只是已经定下婚期的四小姐略不同,她单去的耳房。莒绣姐妹跟着其余人进正屋改的大学堂,两人一案,并行坐下。
莒绣和美绣新来,自觉坐在了最后一排,案上果然摆着笔墨纸砚和书本。
先生还未到,莒绣摸摸砚滴,左手拿起来往砚台里一试,果然已备好,便抓紧拿起墨条研墨。
美绣先看看前头,见最前边的韦曼璇和韦曼琳也是自个做事,这才照着姐姐的来。
屋里烧着地龙,暖和干燥,莒绣便把墨磨得略稀一点,然后将墨条靠着砚台放好。
先生正好进屋里来,姑娘们起身问文先生好。
文先生挥手让座,背在身后的手挪到身前,露出手中书卷,开口便道:“今日续讲前头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