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大骇,跪倒床边为南宫让诊脉,又取出银针在头顶各大穴道落了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是臣,臣现在还不敢断定,但陛下的症状有些类似医术上说的风疫之症。
该怎么治?
臣臣先为陛下改个方子,然后再行针看看,待陛下醒来或许就好了也说不定。
夜里,南宫让又醒了一次,四九伏在南宫让床前嚎啕大哭,南宫让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悲切,动了动嘴努力的叫道:负疚听到自己说的话,南宫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四九却听懂了,擦了擦眼泪:奴才在,主子~您吩咐。
南宫让缓了好长时间,才又吐出了两个字:至比!
四九连滚带爬的地身,取了纸笔交给南宫让。
南宫让拿笔的时候手抖如筛糠,但他也是个不服输的、用另一只手按住右手手腕,写了下了一段话:传邢经赋入宫
是奴才这就去。
可南宫让却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四九
四九:陛下还有何吩咐?
南宫让摇了摇头,将自己写过字涂掉,弯弯扭扭地写下了另一行字:叫静女来。
四九:是,奴才这就去办。
今日是除夕,南宫静女与齐颜理应同眠,三更已过两个人却都没有睡。
自从南宫让病倒南宫静女的眼泪就没有断过,齐颜一直陪在她身边说些安慰的话,却收效甚微。
参加过大皇子南宫平的葬礼后,南宫静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她亲自见证过生命的脆弱、人生的无常,便越发珍惜身边的人。
特别是自己已经年过五旬的父亲,她想起自己从前总是和父皇怄气,一怄气就憋着数日不去请安,等着父皇来哄自己。
后来雅妃入宫了,她更是觉得父皇背叛了母后很少再入宫,南宫让这一病把南宫静女这些不孝的记忆尽数勾起。
她很害怕,这种可能失去至亲的惶恐即便是齐颜拥着她,哄着她、甚至是亲吻她,也不能驱散。
殿下!秋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南宫静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她起身向殿门口走去,却因一日米水未进又悲伤过度、险些栽倒。
好在齐颜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她低头打量着南宫静女梨花带雨的脸庞和通红的眼眸,感受到一股锥心之痛。
殿下好好坐下,臣去看看。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虽然坐到了拔步床上,眼睛却一直追随着齐颜的背景。
齐颜拉开殿门,问道:何事?
秋菊打了一个万福:宫里来人了,陛下有旨请殿下即刻入宫。
南宫静女听到声音不顾眩晕跑了过来:我这就去!
齐颜却抓着她的手臂,眼中满是疼惜:臣陪殿下一块去。
好。
坐在轿辇上,南宫静女催促了几次,轿辇颠簸不已,齐颜便将南宫静女搂在怀中。
南宫静女有些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到了甘泉宫的门口,二人却被等在大殿外的四九拦住了去路,他将拂尘横在齐颜身前:陛下有旨,只请蓁蓁殿下一人进去。
南宫静女愧疚地看了齐颜一眼刚想说些什么,齐颜却抢白道:臣就在这里等你。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终是不放心,用央求的口吻询问四九:公公,驸马的身子弱,夜深寒重能否让他进去等?就站在门口也好
齐颜听了这句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殿下
四九看了看齐颜、又看了看南宫静女,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拂尘:好吧。
南宫静女提起宫装下摆朝内殿跑去,即便来的路上齐颜千叮咛万嘱咐:今日是除夕陛下又病着,见到陛下千万不要哭
可是南宫静女看到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脸色苍白地靠在龙床上,泪水决堤。
她跑了几步,扑到在龙床前,哭着叫了一声:父皇!
南宫让的嘴唇抖了抖,眼眶一红,抬手抚了抚南宫静女的头顶,那是已婚女子的发式,三千青丝都盘在头顶。
南宫让又是一阵恍惚:岁月果真不饶人,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已经嫁人两年了
南宫静女泪眼婆娑:父皇,你怎么样?儿臣好担心你,御医有没有说病因?您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南宫让这才抬起了手,似乎早已料到南宫静女想问什么一样,从枕边拿过了一摞宣纸,摊开来第一张就是歪歪扭扭的字:朕无恙,吾儿无需挂怀。御医为朕行了针,这几日不能开口说话。
南宫静女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真的么?
南宫让努力地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南宫静女坐到了龙床上,南宫让拿开第一张宣纸,只见第二张宣纸上写到:驸马待你如何?
南宫静女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决堤,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颇像最后的交代,她不想这样。
但还是说道:父皇放心,齐颜待儿臣极好。百依百顺、万分宠爱,儿臣和他在一起每日都很开心,谢谢父皇为儿臣指了这桩好姻缘。
南宫让轻叹一声,眼中的愧疚方才散去,他拨开这张宣纸,第三张又露了出来:朕已下旨,将吾儿的食邑提升到一万户,世袭罔替。
南宫静女大惊:父皇?这万万不可!公主的食邑最多只能传三代,世袭罔替有违背礼制。
南宫让坚定地摇了摇头,抖出第四张宣纸,只见上面写道:朕,恐将静养一段时日,依吾儿之见,哪位皇兄可堪监国之任?
南宫静女起身就要下跪,南宫让却按住了他的胳膊,咳嗽了几声、又费力地点了点上面的字。
南宫让并无嫡子,诸多皇子他哪一个都不满意,若是能选出一个出挑的,他早就立了,何必等到今日?
在南宫静女来之前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听听嫡女的意见。
至少也能看出女儿与哪位皇兄交好,若自己真有那么一日,希望她推举的那位皇兄不忘昔日之恩,保爱女一世周全。
第104章
峰回路转入朝堂
南宫静女垂下了头,她的心中是有人选的。
放在从前南宫让问、她也就说了,但这两年来受到齐颜的影响再加上自己书读得多了,知道了女儿家不得参政议政,特别是事关国储的问题。
南宫让见爱女垂首不语,颇为欣慰。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这也可以让他放心了
他拿过快要干涸的毛笔,颤颤巍巍的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吧,只有父皇知道。
南宫静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儿臣觉得,老八老九年纪太小暂且不做考量,在诸多皇兄中五哥可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