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齐颜放的。
驸马府的中轴线上有一座荷花池,坐落在还算广阔的院子里,周围立着些不可能燃烧的假山。
她根据驸马府的地形命心腹在多点同时纵火,确保驸马府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同时,不会伤到她和钱通。
胸口的图腾是齐颜事先烧好的,纵使计划得当但滚滚浓烟也差点要了两个人的命,还好荷花池地势低洼浓烟肆虐时二人就屏息潜入水中,这才保住了性命。
不过齐颜胸口的烧伤被水一泡,痛苦难当。她感受着痛意却一声不吭,想着:这或许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当良心不堪承受,只能寄希于□□来分担精神上的痛。
齐颜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很冒险,但她相信南宫静女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自己的。
为了做空京畿地区的余田,齐颜卖空了府库,那里面装满了南宫静女赐给她的奇珍异宝,年底内廷司就要派人来核对数目,一旦事发就是死罪一条。
还有自己胸口的图腾已经不能再拖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借这个机会废掉三皇子的钱袋子,并给予太尉府沉重一击。
南宫静女:缘君!她扑到了担架上,钱通跪倒在南宫静女身前,哭诉道:小人该死!没有保护好驸马爷,府内突然四处火起,驸马爷被炭块砸中了胸口,小人背着驸马爷跳进了荷花池勉强躲过大火,可是驸马爷他
南宫静女这才看到齐颜碳化的衣襟和被血水浸湿的胸口,又见齐颜脸色煞白,不省人事。
之前因救火而几近脱力又被这么一吓,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49章
夜深残火故人情
秋菊: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秋菊奋然一跃扑倒在地,让南宫静女砸在了她的身上。
躺在门板上,双目紧闭的齐颜听到闷响手指下意识地抽动。
她没想到南宫静女会在深夜亲临火场,更没想到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会昏厥过去
几名宫婢将南宫静女抬上了轿辇,侍卫也将齐颜安顿了上去,巡防营的长官和应天府府尹也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驸马爷救出来至少他们的命算是保住了
齐颜双眼紧闭,忍着胸口传来的灼烧痛意,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像是尚在昏迷中,耳畔又传来百姓的议论声: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能亲自来救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么大的火苗我一个男人都有些怕哩!
你懂什么,殿下和驸马爷伉俪深情,生死与共!
这么大的火,能把人救出来真是吉人天相!
哎,只可惜这座府邸咯,怕是要变成一片废墟。
嘘!小声点,宫廷之事岂是吾等升斗小民能置喙的?
怕什么?闻名不如见面,我看公主殿下和蔼得很~,说不定会奖赏我们呢。
轿辇开走,百姓的议论声、宫殿的爆破声、泼水声都渐渐远去,齐颜感觉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每一次作恶之后,自己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南宫静女,可偏偏每一次对方都会第一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秋菊跪在南宫静女身边低声哭泣,那悲伤的腔调感染着每一个人,包括齐颜。
有那么一刻齐颜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南宫静女是受伤了吗?还是怎样了?
听百姓说她似乎有亲自下场救火,齐颜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做这些时是怎样的画面。
这次的计划即便是齐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安全脱身,就像面具人教导她的:要想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你自己。
即便她和钱通躲在院中的荷花池里,距离火源有一定的距离,但场面也一度失控。
火虽然没有烧到他们,可是院中浓烟弥漫呛得他们险些窒息。如果南宫静女没有到场,当机立断将全城的水车都调了过来冲进火场的话,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齐颜暗自长叹一声:即便会置身在危险中,这把火也必须要这么放。
如果不把整座宫殿都烧成灰,如何掩盖被搬空的府库呢?
里面奇珍异宝不胜枚举,甚至还有许多御赐之物,南宫静女当时少不谙事,顶着僭越的嫌疑给了自己半数身家,如果不趁机烧掉,后面的计划就无从执行。
回到未明宫,御医院的院长和御医院的首席已经等候在那里,御医院的院长自然要给南宫静女请脉的,而御医院首席丁酉也就顺理成章地归到齐颜这边。
不得不说齐颜的深谋远虑,她连这一层也都算了进去。
若无圣旨特别指派,驸马最多也只能被分配到御医院的首席医官。
丁酉看到齐颜几乎碳化的衣襟和着血水粘在胸口,心中已明白了三分。没想到她竟会用这样的方式强硬地去掉了胸口的刺青
之前齐颜就管自己要过洗皮的方子,可写给主人的信均石沉大海,丁酉也有心无力。
丁酉:准备清水,净布,再拿一把剪子来!
宫婢:是。
丁酉坐在床边暗中握住了齐颜的手捏了两下,齐颜回握了丁酉一下,后者心中有数,接过剪刀将齐颜上身的衣衫剪开,拿掉了两个烧焦的广袖,剩下胸口那一大块布料粘在齐颜的胸口上。
丁酉深吸了一口气,震惊于齐颜竟能狠下心来对自己下死手!
丁酉:来,搭把手
南宫静女:齐颜!她本就是脱力和受惊昏倒,一记针灸下去人就醒了,不顾秋菊和御医的反对跑到了齐颜这里。
丁酉和宫婢停下手中的动作,俯身下拜:参见殿下。
南宫静女扑到床边:他怎么样?
丁酉:臣已经为驸马爷请过脉,暂时性命无虞,正要检查胸口的烧伤。
南宫静女咬了咬嘴唇:让本宫来!
说着捻起齐颜胸口的布料,揭了起来
唔!齐颜猛地睁开了眼睛,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被,因一直泡在水中,衣襟和胸口沾到了一起,南宫静女这一揭,仿佛是硬生生的从她地胸口扯下一层皮来,其中的疼痛实非常人所能忍耐。
南宫静女:缘君!你怎样?!
南宫静女瘫坐在床边,抬起一只手按住了齐颜的肩膀,嘴唇抖动,眼眶含泪。
齐颜的伤口有些发炎,热症外显、双目通红。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汗,脸色煞白,虚弱地喘着气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脸上还有来不及擦去的碳灰,发尾似乎有几处焦黄,好在人没事至少没看到什么外伤,声音也还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