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小侍从该醒了,但这人竟然还把他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早知道两个时辰前就该赏他两爪子。
被压在童冉身下动弹不得的楚钧愤愤想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童冉进入浅眠,迷糊间摸到自己身下有东西,撑开眼一瞧,他竟然把小老虎压身下睡了。
童冉像被泼了桶冷水,瞬间清醒。
对不起崽崽,真的对不起。童冉忙不迭地道歉。
小老虎睇他一眼,爬起来抖抖全身的毛毛,尾巴一甩,踩了他一脚跳下床。童冉追上去,小老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跳上房里的桌子,童冉连忙拿起茶壶给它倒茶。
茶水已经凉了,小老虎嫌弃地拍开,跑到门边。
门关着,它回头望童冉。
来了来了。童冉快步上前开了门,小老虎大概有点满意,轻轻叫唤了一声,跑了出去。
大人。童冉一出现,高卓立刻上来揖道。
童冉收敛起神色,沉声问:情况如何?
高卓:禀大人,刘婆的手脚有些不干净,那天是为了把偷的食物带回家所以早走,被吴发财媳妇钻了空子。两个当值的应是全然无辜,并不知晓此计划。至于吴发财的媳妇,她招认此事是她与吴发财所为,但拒不承认有幕后主使。
童冉:她竟然要保幕后之人?
童冉在吴家村时也与吴发财的媳妇打过交道,这是个自诩聪明的女人,喜欢占小便宜,对自己应该是有些意见。但如果说她为了这点意见,拿吴发财的命去给他添堵,童冉却是不相信的。
大人,高卓又道,我也深觉此事蹊跷,连夜查了她家里,根据左邻右舍的说法,吴发财家里的独子几天前被送回了外祖家。
童冉:是不是那个叫吴小宝的?
他听村民们提到过,吴发财和他媳妇特别宝贝这个独子,人家孩子都已经会帮着大人下地的年纪,他们家这个却还是一味贪玩,一点事情也不用做。
高卓:对,听说他们对这个孩子溺爱非常。卑职已经派人去了他外祖家,差不多该回来了。
高卓话音未落,一匹马奔来,衙役翻身下马,跑过来道:启禀童大人、高大人,属下去过了吴小宝的外祖家,他并没有去过那里。
看来是这样了。童冉道。
高卓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童冉烧泥修路一事,碍不到吴发财跟他媳妇,他们虽然对他有些不满,但也犯不着玩得这么大。但如果说,有人先以银钱利诱,再以吴小宝的安危胁迫,那他们会做下此事就说得通了。
高卓,童冉略一思索后道,想办法找到吴小宝。
是。高卓利落拱手,带着两个衙役上马走了。
童冉低头,地上有稀疏的青草,因为这里的水源不太旺盛,长得并不好。草地上一个影子摇了摇,童冉寻过去,才发现小老虎原来一直在他脚边。它抬头正看他,毛茸茸的虎脑袋像一颗球。
哥哥今天很忙,你要乖乖听话哦童冉絮絮叨叨念了一番,叫来桑乐,让他带小老虎去吃东西。他自己则往草棚那里去了。
草棚里的尸体已经被高卓的人运走,工人们则在清理草棚和立窑的残骸。
大人。吴富强道。
其他人也跟着拱了手,眼睛盯着地上,神情蔫蔫儿的。
怎么了?这样沮丧做什么?童冉道。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最后吴富强道:他们只是没睡好,不碍事的。
吴富强说话时眼睛一直瞟向左边,童冉心中了然。
草棚残骸已经被清理了一些,露出下头压着的立窑碎片来。童冉蹲下,捡起一块放到一旁的篓子里,又捡了一块,竟然是亲自清理起了现场。
大人。吴富强忙握住他的手腕,使不得。
童冉笑笑,拉开他的手,又捡起一块立窑的碎片。他拿着碎片道:幕后主使还未抓到,现在跟你们说不用担心,你们大约也不会相信。
那几个工人低下头,没有说话。
童冉把新拾到的碎片放进竹篓:案子我会查,但这条路,我也要修。
语罢,童冉对吴富强道:吴哥,给我搭把手?
哎,吴富强这才如梦初醒,上前帮童冉一道清理。
小老虎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桑乐给的鸡腿,也看到了那头的动静。它耳力好,即使隔很远,童冉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倒是言简意赅。
昨天晚上事发时楚钧在宣政殿,对这里的动静一无所知,今天早上出来后他捕捉到了不少人窸窸窣窣的谈话,把昨天的事理了个清楚。
从谈话中可知,昨天童冉第一时间镇住了场面,并且查出真相。
现在关键嫌疑人一个死亡,一个在衙门大牢,而童冉又已经吩咐高卓去找失踪的吴小宝。幕后主使尚未有眉目,案子查到这里遇见了瓶颈,若没有更多线索,干耗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童冉不是专管刑案的,案子要查,此处的路也要修,否则请了工人却不用,平白浪费许多县里的钱,于一个县令而言就是失职。
现在他最大的任务,是让这些工人放下顾虑,重新工作起来。
大家都惜命,强逼是没有用的,童冉放低姿态,带头做起来,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童冉和吴富强默不作声地清理草棚残骸,袁三办完事情回来,也过来帮了把手,另有两个休息中的衙役,见到县令爷在干活,也不敢怠慢,跑来帮忙。
那些工人们围在残骸边,一时没有人做声。
立窑的碎片被一点点清理出来,准备用竹篓担走。碎片比较多,衙役拿来两条扁担,随便指了个人道:来帮忙,扁担又不会炸,瞎担什么心?
衙役的话糙,却也是这个理,那人抿了抿干涩的唇,接过衙役手里的扁担。
有一个人动了,剩下的人也不好意思再杵着。
十几个人一起动作,爆炸后的残骸很快便被清理一新。之后,吴富强带着人重新搭建新的草棚,童冉帮了把手,便抽身去看小老虎了。
小老虎刚刚吃饱喝足,桑乐站在离它一丈远的地方守着,小老虎则懒懒地在桌上踱了两步,又趴下,看远处搭草棚的工程。
崽崽,吃饱了吗?童冉在桌边坐下,桑乐立刻去端了饭菜过来给他。
小老虎睇他一眼,尾巴摇摇,继续看搭草棚。
童冉迅速吃完饭,把椅子搬到旁边,与小老虎并排道:崽崽,在看什么呢?
小老虎缓慢地摇着尾巴,似乎很入神的样子。
童冉左右看看,桑乐收拾好他的碗筷走了,其他人要么在附近巡逻,要么在前头搭草棚。童冉凑到小老虎耳边低声道:崽崽,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老虎挪了个位置,重新趴下。
它的虎毛到现在还乱着呢,是一句道歉就能抵消的?竟然又抱着它睡,简直岂有此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行了。
小老虎一爪子拍过去,把童冉赶开。
前头草棚已经搭出了个框架,这人也不知道去看一眼。小老虎斜睨童冉,却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它的后背顺过,一下一下,快慢有度,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发似乎都理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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