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棉衣我要了!还有那块棉花毯!货物正飞速售出,严七媳妇不敢耽搁,看着差不多便把东西抢下付了钱,抱着棉衣和棉花毯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徐丰又摆了会儿摊,不出半个时辰,摊面上的所有东西便抢购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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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冉看了眼黄氏送来的账本,棉花厂的东西销量很好,几乎都卖完了。听去瞧了热闹的柯阳说,有许多富户那是一车一车买的,一家人就能把一个摊子搬空。
柯阳说的时候带着赞叹,但童冉却是皱眉。
他出产便宜的棉衣棉被,那是给普通人家买来过冬的,这些个富户凑什么热闹?
不过他们既然也愿意用棉制品,下一回倒是可以做些贵的,比如找绣娘在被面上绣一点花样,或者想法子染一些稀罕的颜色,也可以直接染棉线,然后用一些更考究的织法,把棉布织得跟锦缎那样好看。
这些工艺童冉就不懂了,得想法子去江流、望海这些织布人和绣娘多的地,寻觅好的手艺人。这个不急于一时,若要防着富户们把东西全买了,直接下个限购令即可,比如一个人只能买两床棉花毯。
棉花毯做出来的时候,童冉可高兴了。棉花厂此次出货前,他假公济私了一把,把自己的床上用品都从真丝换成了棉的。虽说真丝的更贵,但他就是用惯了棉织品,真丝的盖身上始终觉得像没有盖东西似的。
童冉床上垫了一层棉花毯,然后铺上棉制的床单,枕头和被褥也都换成了棉的。
童冉很喜欢,小老虎却是一脸嫌弃。
呜哇!小老虎前爪拨了拨棉被,对着童冉叫唤。
新被子,喜不喜欢?童冉笑道。
呜哇哇!小老虎抗议。它从小睡惯了锦缎,一点也不喜欢粗糙的棉制品。
不喜欢也没办法,你的被子我让冬青洗了。童冉道,你瞧小虎就很喜欢。
小老虎瞪他,那只猫崽子当然喜欢,它何曾用过锦缎这样的好东西。
前两天,童冉以外头太冷为借口,把小猫睡觉的窝搬进了正房。小老虎一开始不愿意,猫咪倒也聪明,喵喵叫了两声,跟老虎各种撒娇卖萌,最后崽崽才冷着脸准许它登堂入室。
但是一码归一码,猫咪睡进来也就罢了,怎么能把它的被子换了?
呜哇!小老虎前爪一使力,把被子推开两寸。爪子还没有收回,它又被拎了起来,落进一片丝滑温软的锦缎中。
你瞧,这样就舒服了吧。童冉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小老虎撑起身,才发现自己被童冉抱在怀里,而童冉已经换了一身绸缎的睡衣。那睡衣的形制有些奇特,上衣和下裳分成两片,且没有腰带,上衣的左右以一粒粒圆圆的东西连接起来,那缎子又软又滑,贴合在童冉的身体上,他的体温毫无保留地透过绸缎传递出来。
小老虎一惊,毛毛都炸了,好像被烫到了一样,急急要从童冉怀里逃开。
童冉却更紧地抱住它,教育道:很晚了,该睡觉了,不要闹,乖。然后抱着它,强行钻进被窝。
呜哇!小老虎伸爪子推他胸膛。
童冉不为所动,还把老虎抱得更紧了。
小老虎感觉自己全身都烫烫的,尤其脸上。小侍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往就算挤一个被窝,童冉的睡衣也不会这样贴身,可这一次却是能连他肌肉起伏的线条都感觉得到。
少年的胸膛还未长开,有一些青涩,小老虎撑开一些脑袋,挪动间似乎擦到了什么。
好好睡觉。童冉的声音想起,已经有些模糊。
小老虎不敢动了,瞪着眼珠子愣了一会儿,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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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内,楚钧从床上坐起,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温度,他不禁摸了摸。
陛下,您醒了?小的伺候您更衣。苏近在幔帐之外道。
等等。楚钧却说。幔帐里明明只有他一人,却好像还弥漫着另一个人的温度,那温度有些烧,烧得他天旋地转。
苏近。楚钧安静了片刻,才开口道,传旨下去,宣金河监监察使童冉,进京述职。
前几日关于丰收的争论上,工部和户部都请他圣裁,楚钧却一字未说,把事情压了下去。
其实这件事原本很简单,他下一道旨意,把童冉调进京里,给他一个工部或者户部的职位即可。即使官阶不高,这对大多地方官而言也是天大的恩赐,他不必有负担,也没有那样多的利益得失需要权衡,可他却犹豫了。
朝臣们只道,他不知该把人放在工部还是户部,所以暂且押后,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迟迟不下旨,是因揣摩着童冉的心思。
童冉说过有别的计划,似乎是要造一种叫火车的东西,他这些日子已经在画设计图了。这小子忙起来连府衙都不愿回,若是忽然把他叫来京城,大约会嫌他这个皇帝太多事。
陛下。苏近代拟好旨意,撩开帐幔一角,请楚钧过目。苏近虽低敛着眉眼,但离得太近,他到底还是瞥见了楚钧的半张脸。
陛下竟然又笑了。
楚钧一行行看过去,旨意写得很妥帖,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气度,那些冲动的私心被掩盖得一丝不剩,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自己是一国之君,叫他来他总得来的。
不过也不能催得太紧,他赶起时间来都不知道休息。
楚钧闭了闭眼:你亲自去宣旨,不必过于催促,他来后还是住在朕的偏殿。
陛下,苏近原本想说这于礼不合,但是开了个头,又把话咽了下去。
陛下半夜起身很寻常,一睁眼就要拟旨也不是没有过,但却是宣一个小小监察使述职,这有些于常理不符了。
而且陛下竟然叫他不要催促童冉。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召见,哪里还有磨蹭的道理。更别说陛下猜到他要磨蹭,竟然还有意放任。相比起这些,赐住偏殿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给朕更衣。楚钧没有给苏近更多思考时间,自己掀被起身,出了帐幔。
苏近忙招人上前,给楚钧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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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宣旨的仪仗到了金河监,棉花厂和矿区轮休的工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把监察使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进去多久了?
一炷香的时间?
不止,有小两刻了吧!
苏近一来,就被童冉的人迎入衙内,去了童冉日常会客的正堂。
矿工和棉花厂的工人们只能留在衙门门外,好奇地向内张望,好像只要脖子够长,就能透过影壁和前院,看到正堂一般。
苏近宣完旨,童冉接旨,起身后却欲言又止。
小老虎站在首座的茶几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苏公公,童冉道,我原还有些计划要处理,陛下这忽然招我入京,实在是不太方便。
童冉也没说不去,但仗着自己跟苏近关系还行,企图讨些方便。
他年末计划一堆,做事情都来不及,实在不想去京城里浪费时间。况且明年就是考核官员的大计,他虽然是地方官,但因为矿监地位特殊,也是得进京参加京察的,若现在就走,岂不是要在京里待到明年京察?
苏近汗颜,这祖宗竟然真的敢拖延面圣的时间,忙笑着道:陛下吩咐了不必催促,童大人过几天启程也是使得的。
能多几天时间也好,只是火车的事情,他大概得往后头挪了。童冉抱起小老虎问:崽崽还是能跟我一起进宫的吧?
当然可以。苏近道,一头长不大的小奶虎而已,宫里有得是地方。
呜哇!小老虎挠挠童冉。
崽崽也想去?童冉笑,那便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好可爱!天天吃着柠檬写撸虎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