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与儿媳妇两个坐在殿中,贺氏一看阮尚宫的脸色,便知道事情没成,替婆母沏一盏茶:“母亲吃茶罢。”
魏夫人哪有心思饮茶,看东西又抬了回来:“她还不肯?”对卫善已经多番容让,让卫敬容在甘露殿中过世,又将她停灵在奉先殿,也不曾为难先帝女眷,当年秦正业打进皇城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
阮尚宫道:“公主还在为太皇太后过世伤痛,茶饭不思,以泪洗面,不如再等些日子,待公主心里好受些,再说这话。”
魏夫人还未开口,贺氏先开了口,使了个眼色给儿子,让抱着魏夫人的腿撒娇,对婆婆道:“太皇太后将她养育长大,她心中悲伤也是人之常情,母亲不必动怒,待我去劝一劝她,叫她应下这事来。”
贺氏料理家事从来都是一把好手,魏夫人很倚重这个儿媳妇,这事她本就没想着能说成,卫家人都是硬骨头,软办法不成,还有硬办法。
可儿媳妇已经张了口,她便点一点头:“你去罢,她若还不肯,就依着我的法子来。”叫他们生米成了熟饭,若不是儿子心里除了她连根女人的头发丝都没有,又何苦强逼她,就让她在大福殿中清修便是。
叹息一阵又吩咐阮尚宫:“你再去奉先殿看看,叫几个永福寺的和尚来,先念一轮经书罢。”说罢支着头,额间隐痛不止。只当造了反,从此天下就没哪个人敢蹬鼻子甩脸子给魏家人看,哪知真的住进了甘露殿,才知还有许多麻烦。
贺氏替婆婆轻揉额间,吩咐尚宫们抱着儿子女儿下去,手上在动,眉头却紧紧蹙着,待到婆婆睡了,贺氏才退出殿去,赶去了大福殿,将身边宫人留在门外,自己进殿去见卫善。
卫善一身缟素坐在屋中,只当贺氏也是来当说客的,目光冷然望着她,贺氏却对她一笑,轻声问候:“王妃身上可好?”
如今人人都称卫善作公主,碧微最早改口,宫人们便也一个个跟着改了口,仿佛叫了她公主,就能忘记她晋王妃的身份,替她委身魏人杰扯出一块遮羞布,贺氏开口这一声王妃,倒让卫善多看了她一眼。
贺氏坐到卫善的身前:“我与王妃并无旧怨,贺家与卫家也没有怨仇。”
贺家一门是正元帝杀的,贺氏心存怨恨这许多年,可与卫家倒确是没有怨仇,当年贺家谋逆,满城风雨,每到节令宫中送出礼物时,卫敬容从没有断了贺氏的那一份,何况卫善知道魏家小儿子是贺家的香烟,却一个字都不曾提起过,这不是对魏家的恩德,而是对她对贺家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