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到得最晚,除了卫善,便是她最大,自然要来得晚些以示身份贵重,这些事便无从打听,吃了闷亏,也只得捏着鼻子咽下。
刘夫人来时便想着要有这么一遭,人是刘刺史让送的,挑却是刘夫人来挑的,样貌个个娇美,年纪也是乐姬里最鲜嫩的,管事回来禀报,却道这事儿晋王作不了主,王府的管事怎么也不肯松口,还是请了王妃身边的丫头,这才把事办妥了。
她老着脸皮扛下这两句话,卫善这才拿眼去看别人,特意点了曹夫人的名字,曹司判是主管晋州军事的,他既有意交好,卫善也得看他几分薄面,冲她点一点头:“那枝白梨花极好。”
曹夫人立起来谢恩,她本就是南人,想想王府里甚样东西没有,看着回礼是南造点心,便知道公主爱吃南食,自己做了几样点心,又折了两枝白梨花添在食盒里,洒上些水,瞧着鲜灵灵的。
曹家第一日送了几枝花来,第二日干脆就剪了枝条,两枝白梨插在红瓷瓶里,摆在条案上,卫善倒多看两眼。
那些吃食送来了,卫善也不会吃,秦昭吩咐过了,沉香几个看得紧,外头的东西怕不干净,一碰都不让她碰的,食盒送到跟前过过眼,眼儿一扫,瞧着什么好了,让典膳送上府里做的来。
曹夫人得了这句夸奖,一面谢恩,一面去看刘夫人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更不敢露出过份欢喜的容色来,只含笑道:“原是府里的梨花晚开了,想着王妃三月一路都在坐船,怕是无暇赏春,这才送了两枝花来。”
卫善冲她点头,余下几位夫人便都暗想曹夫人好钻营,往常在刘夫人跟前就惯会奉承的,如今来了晋王妃,这是要改弦更张了。
略坐得片刻,宴席一开,先送上一碗二色丸子汤,一样只有一颗,丸子只有桂圆大小,汤又鲜美无比,席上都用鎏金碗水晶盏:“这是高昌进贡的葡萄酒,拿银瓶盛了送来的,这些日子商路不通,就只有这点都叫我讨来了。”
一人不过分得一杯,葡萄酒甜汁似的,水晶杯衬着琥珀色,饮过一杯再换甜酒,曹夫人眼睛尖,一看卫善桌前不摆酒,喝的是甜羹,立时明白过来,这怕是身上有孕了。
怪道来晋城的那天不下辇来,原来是有孕了,想必日子还浅,这才不说,当下也不揭破,只同交好的两位夫人互打个眼色,彼此知机。
卫善摆宴是按着宫里的规格来的,头道上汤,跟着四干果四蜜饯,接着六道大菜,吃完这一轮,便拍了巴掌让刘家的女乐过来歌舞助兴,品过香茗,再汤羹热菜,摆一回宴,总有三十多道菜品要上。
曹夫人已经占了先,余下几位看卫善爱花,便纷纷说自己家里养得好芍药,有请卫善过府的,也有说要送花过来的。
晋王妃除了刺过一句刘夫人,余下倒都还可亲,送上来的菜品,除了晋地少见的,也有几样是晋城宴会必上的菜,甜咸软硬几样都兼顾了,光是看这菜单子就知道晋王妃不是个光会嘴上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