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琅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回去没少受埋怨,师夫人从来温柔贤良,几十年没和丈夫红过脸,一听了消息便提高了声音:“女儿嫁过去,若不跟着外任,岂不是守活寡。”
说着眼泪涟涟,哭个不住,卫平的亲事拖到这会儿,可不就是为着挑一个能撑得起卫家的长媳来,京城里这许多作媒说项的,卫家一概都没应过,可见长媳之位是期以重望的,如今看中了自家女儿,可不就是要把她留在京里交际应酬。
师大人耐着性子劝:“辅国公世子的品貌才干,难道还要我同你说分不成?女儿嫁了这么个丈夫,你还不如意?”他可从来没往卫家去想,这门亲事好比是天上掉下来了。
风光都是给别人看的,只有当娘的才心疼女儿:“就算是个金子打的人,抱在怀里也有分量,一年就见那么几回,又不是牛郎织女,就是织女那也有两个孩子呢。”
师大人和师夫人,从来都是严父慈母,哪里听他们拌过嘴,师清如先是知道了自己亲事已定,还是皇帝作的媒,倒没在房里躲羞,想到父母屋中问问究竟,不意在门边听见这么一段话。
她掀了帘子进来,丫头要拦已经不及,也知道自家姑娘从来胆子很大,说话也没忌讳,赶紧退出去,关上耳朵,听夫人和大人吵嘴。
师清如扶住母亲:“母亲别哭,总有法子能想,我看卫家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家。”
师大人见女儿来了,很是松了一口气,摆一摆手:“你看卫家可有庶出?”这倒是真的,可没有庶出也可以说是子嗣不旺的缘故。
师夫人眼见情势如此,也只能替女儿办嫁,两边先走动起来,有了情面,才好张口,成婚头一年,怎么也要跟着到任上去,哪怕由师家出面买个小宅子也好。
文官不比武将有钱,开国初有钱有势的都是武官,发的是兵祸财,正元帝又要依仗他们再打江山,文臣治国,拿的是俸禄,师夫人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依旧办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
想想卫善出门子的时候,从皇宫贞顺门发嫁,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卫家还把业州的田地都陪给了她,哪家也没有这样嫁女儿的,嫁出一个女儿,把家底都掏空了大半。
这样的风光,便是前朝帝姬们也没有过,京里哪家的女儿不艳羡,何况嫁的又是人品才貌都堪称人中龙凤的晋王。
师夫人提心吊胆,虽是出嫁女,可光看她那份嫁妆便知她在卫家的地位,卫家又没有个正经的当家太太,要抹开情面说话,就得从她身上入手。
师夫人忍了又忍,六礼都走过一半,越是打交道,越是觉着卫家厚道,除了一对金子打的大雁,还又补了一对活雁来,说是卫平在清江亲手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