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差点儿就要笑出来,拿袖子掩住了,假作吃一口酒,嘴唇沾沾杯子,杨夫人已经把气压了下去,从紫变青,又从青变白,活生生演了一出变脸,笑盈盈的还祝起酒来,祝小公主福寿绵长。
杨云翘就坐在下首,卫善的目光大半都盯着她,膳案上三四个攒心盒子,里头盛着龙须菜、香椿芽拌面筋,嫩柳叶拌豆腐,还有水生新菱角。
太子大婚那一时,她忍心着不曾发作,还当是淑妃有意逆了她的喜好,今日再看见,又见皇后这样偏帮着魏家,袖子一动,把那盛着菱角的盒子扫落下膳桌,新菱滚落在软毛毡子上:“我闻见这味便犯恶心,在娘娘失仪实是罪过。”
卫敬容连眉心都没蹙一下:“这值得什么,我怀着如意的时候心里一难受起来,坐都坐不住,妹妹赶紧到帐中歇一歇。”一个字也没提怎么桌上有菱角,也没有责问淑妃办事不利。
淑妃还接上一句:“确是这样,我原来是极爱吃鱼虾醉蟹的,怀着晏儿怎么也吃不下去,孩子落了地才又馋起来。”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这事儿轻轻带过去了,杨云翘还真以为自己发怒还能让旁个人来哄着捧着,没人愿意哄她,她也只得哑了火,这些日子因着大宓小宓两个多把正元帝引到珠镜殿去,她又生了几分骄纵,出来之前还得着一匣子珠玉,往年她用这个拿乔,今岁宫中一个也不拿这当回事了。
大宓小宓两个靠着什么得的宠爱,宫里谁人不知,提起来也多有不齿,杨云翘还想把这两个拢到她宫里去,让正元帝给她们俩提份位,怎么不叫人耻笑。
卫善举着杯子,眼睛要那翻倒的白菱角上略一停留,一回还能说是巧合,这么看果是南边买来的采菱女了,她一口饮尽了杯里的樱桃酒,手指一紧一松,卫家派了人往南边去,比着杨妃的样子,寻起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杨家既爱献双生子,那就给杨妃添一个姐妹。
待这回宴后得回去劝姑姑把大宓小宓的份位进起来,位列九嫔,排个三品四品,位置越是摆得高,跌下来的时候就越难看。
再有十来日,杨家的的侄子也该进京城了,弑兄逼嫂在袁相和曾文涉这样一口一个正礼教讲体统的人嘴里,也不知该治个什么样的罪名。
卫善坐在竹凉棚里吃酒,魏人秀袁妙之几个也坐在母亲身边,生生看了一场大戏,几个未嫁的姑娘里,魏人秀胀红了脸听着,胸膛一起一伏,袁妙之便似老僧坐禅,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