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有阿公在,延续以前的管理就可以了。
工作还是那些工作,工人也还是那些工人。
该修剪枝叶就修剪,该下肥就下,该促花就促,井然有序,不会因为换了一个老板就出现混乱。
阿爸回来已经十多天了,也要上东莞了。陈白羽和小舅还有小舅母从宝阳镇做坐客车,而阿爸则去市里开摩托车。
阿爸又一次后悔了,就不应该开摩托车回来的。
一点都不方便。
这两年,宝阳镇已经有客车去广州东莞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坐广西路过的车,因为和司机还有售票员熟悉了。
陈白羽和小舅还有小舅母坐的也是广西车,熟悉习惯是一个很可怕得词,一般不会轻易去改变。
但陈白羽更多是因为对司机的信任。
这么多年,这个司机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让人心安。
陈白羽到东莞没多久,高考的成绩就出来了。
“阿爸,我的分数不够?呜呜。”陈白羽要哭了,她这个分数肯定不够上京都大学。
呜呜。她还以为只要正常发挥,她应该能有机会的......
啊。
不对,她有加分。
“啊啊。我忘记了,我有加分。”陈白羽满脸泪水的蹦跳起来,“算上加分,足够了。哈哈。”
差点吓死她了。
幸好有加分,否则,她真的要哭了。
“怎么样?”阿爸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又哭又笑陈小五,前一秒还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后一秒就破涕为笑好像也拥有了全世界。
“没有考上?没有关系。再考一次就是了。”
“被难过。你还小呢。”
“下次好好考。”
阿爸刮脑的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让陈白羽不要太难过,也不要灰心。一次没考好没有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考上了。哈哈哈。”真的太高兴了。
好悬。
幸好有加分。
“哈哈。阿爸,我考上了。”
阿爸愣了一下,“那就好。”
“那就好。”阿爸奇怪的看了陈白羽一眼,再问一句,“真的考上了?”确定一下。
千万不要搞错了。
陈白羽擦擦眼角的泪,“我考试的分数不够,但我有30分的加分。妥妥的够够的了。”陈白羽拍拍小心口,“欧耶。幸好。”
加分万岁。
加分么么哒。
“哈哈,那就好。”阿爸也高兴,“今天加菜。小五想吃什么?”
“虾。还有牛肉。”
“好。给你大堂哥还有喜堂叔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吃饭,大家一起高兴高兴。我们家第五个大学生。哈哈。好样的。”
阿爸高高兴兴的买菜去。
别人问为什么这么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阿爸乐呵呵的和人家分享自己的快乐和骄傲,“我女儿考上京都大学了。”
“呵呵。她自己的努力。我五个孩子统统都考上大学了。”
“她自己的努力。她读书好。”
憨厚的阿爸,说来说去都是她读书好,她努力学习。没有办法,阿爸也说不出其他的花样来。
没多久,附近的人家都知道陈白羽考上了京都大学。附近住着多数是老乡,平时大家也常来陈白羽家吃早餐,或者买一些生活用品。
很快,小小杂货铺前面的空地上就来了不少人,凳子不够,站着。大家都在和阿妈说话,问她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也有人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否则,怎么五个孩子都能考上大学?
别人家里一个都培养不出来,她家却培养出五个大学生,而且三个京都大学的学生,肯定有什么窍门。
总不能是因为她家的基因好吧?
再说,大家都是从宝阳镇出来的,很多都是附近村的人,都知道黄华茹家有两个孩子是捡来的。
捡来的孩子,谁知道什么基因?
所以,肯定是家长教育好,会培养。
大妈在和大家聊天,小舅母在准备晚饭,陈白羽则在洗菜。这些菜都是明天早餐做卷粉要用的。
现在洗干净,晾干水,明天直接切来用。
还有萝卜干,也是要切丁炒好方便明天使用。萝卜干是用来配粥的,一碗粥一小碟萝卜干。
这些萝卜干是家里阿婆晒的,被陈白羽带了上来。
洗了菜,然后切萝卜干,把明天早上早餐的材料备用。平时,这些都是阿妈做的,但陈白羽来东莞后,就尽可能的把工作揽下,让阿妈能轻松些。
现在有了小舅母和陈白羽,阿妈的工作轻松了很多,也多些时间和别人聊天。
阿妈一边剥蒜,一边和大家聊天。
“话如,你是怎么教育的?小五读书好,又勤快。不像我家大妹,成绩不好,又懒又馋......”
陈白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家长都喜欢贬低自己家的孩子?就算要夸赞别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必要贬低自己家的呀?
即使自己家的孩子真有这么不堪,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就不怕影响孩子的声誉?
不过,好像这不是个例。
农村的父母都习惯了谦虚,喜欢贬低自己的孩子,抬高别人家的孩子。至于会不会让孩子更自卑?
他们想不到。
甚至还会问什么是自卑?
他们常对自己的孩子说别骄傲,但从来不会说别自卑。
陈白羽听着这些家长贬低自己的孩子来衬托她的聪明,有些讪讪,也有些不好意思。
“还长得好看。小五的皮肤好,就是矮了些。”
“17还是18了?”
正在切萝卜干的陈白羽手顿了一下,小心肝又中箭了。
不少人听说她已经17岁后,纷纷表示不相信,不信,不信,就是不信。因为陈白羽看起来最多13岁。
谁让她身高不足?
陈白羽也很郁闷,营养不缺,运动也不缺,怎么就是长不高?她这么努力,不仅没有比上辈子高,还比上辈子矮了1厘米,扎心。
记得上辈子高考体检她身高有153的,但这辈子只有152,肯定是她那天选择的鞋不对。
体检前就应该阿婆做一双内增高的布鞋的。
可惜,复习复傻了,忘记了。
哎。
身高不足是硬伤。
大家每次夸赞她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但是,就是矮了些。
不管前面夸得多么的风山水起,总会有一个但是转折。
矮了些。
“再高些就能当明星了,这张小脸就是好看。白里透红,看起来好像一朵花儿。像鸡冠花,艳红艳红的。”
陈白羽嘴角抽抽,这个比喻......
“读书这么好,当什么明星?要去当科学家。小五,以后毕业了是要当领导的吧?”
“肯定是要当领导。”
“话如以后要享福了。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
大家说着说着,已经从陈白羽说到了其他人,从他们村里说到了本地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三个女人一条街,不是没有道理的。
很多八卦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陈白羽认真的切着萝卜干,竖着耳朵听阿妈和别人的谈话。听到一些熟悉的名字,有些当初和她一起读小学的同学已经出来打工了。
烤鸭档的老板娘提着一只烤鸭,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身上系着的围裙满是油迹。
“话如,听说你家小五考上京都大学了?好犀利。”卖烤鸭的阿姨宝鸡镇的人,是老乡。
平时和阿妈的关系也好。
直接塞给阿妈一只烤鸭,“给你加菜,可要好好的庆祝庆祝。哎。如果是我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别说京都大学,就是考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我都要回家摆酒庆祝,还要去东莞大酒店大吃一顿。”
“你家小五一看就是个聪明会读书的。”
“长得好,还会读书,以后肯定也会嫁得好。”
陈白羽抿抿嘴,真不明白读书和嫁得好有什么区别?再说,什么是嫁得好?
卖烤鸭的老板娘是个大声门,在手足舞蹈的和阿妈说话。
她老公看她送个烤鸭就忘记了回家,在大喊,卖烤鸭咧。卖烤鸭。
附近的很多卖菜佬,猪肉佬,还有工厂的厂妹都是宝鸡镇或者宝阳镇出来的,都市熟人,老乡。
看到烤鸭佬的样子笑了笑。
“赶紧去做生意吧。一会过来喝杯酒,吃口热菜。”
因为都是附近村的人,大家都熟悉。
出门在外,老乡是一个很亲切的词语。
晚上,大堂哥和喜堂叔还有其他村里的人都过来吃饭,庆祝陈白羽考上大学。饭桌就摆放在杂货铺边上,外面就是大路,人来人往的还有车经过。
大家也不在意,反正习惯了。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聊聊孩子的学习,然后说说那些工作赚钱。从村里出来打拼的人,一般都没有多少的文化知识,最多就是认识几个字而已。
有些人,连字都不认识。
有人卖菜,有人卖烤鸭,也有人开早餐店。他们想的不是如何做大,而是多赚一元几角。
这些人,有人会卖一辈子的菜,也有人会开一辈子的早餐店。
即使忙得心口发疼,他们也没有想过要请人,一直自己干。好像请人后,就能亏一大笔工资一样。
能看到的多是眼前的利益。
他们的见识还有阅历,局限了他们的目光眼界。
就好像爸妈,即使忙也舍不得请人,想到的是请人要花费工资,却不会想请人之后会增赚多少。
用人也喜欢熟悉,对外人有着天然的不信任。
外省的人越来越多,阿妈一再的告诫他们姐妹,千万不要嫁到外省去。其实,这是很多本地人的一个想法,一个思想的隔阂。
不过会随着时间和发展而慢慢的打消。
“小五很厉害。”喜堂叔给陈白羽一个红包,“好好读书。以后不要像我们这么辛苦。”
喜堂叔在东莞种菜已经很多年了。
因为当初没有及时赶回去参加三叔公的葬礼,和炳堂叔的兄弟关系恶化。现在,炳堂叔已经闯出了名堂,但喜堂叔却还要还了几亩地的菜田而苦苦劳作。
或许是喜堂叔很少在家的原因,相对于喜堂叔,陈白羽和炳堂叔的关系更好。
喜堂叔上辈子就在东莞种了一辈子菜,虽然没有太大的出息,但也养活了几个孩子。
“谢谢喜堂叔。”陈白羽接过红包。
她还是一个宝宝,有红包就要高高兴兴的领。
“喜堂叔,你有没有想过改变?”陈白羽觉得这样在城市郊区种几亩菜真的没有赚头。
种得都是大家常吃,市面上常有的蔬菜。
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起来收割,然后整理干净,再送到批发市场。这样不仅累,赚得也少。
“喜堂叔,你可以专种一样啊。例如胡萝卜,种上十几亩地......”
“小五,这......会不会卖不出去啊?胡萝卜,好像不好吃.”
“喜堂叔,是我们本地人少吃。其实,胡萝卜的营养价值很高......”陈白羽耐心的给喜堂叔科普胡萝卜的营养价值,然后然后大面积种植胡萝卜的好处。
“你现在本来就是把菜送到批发市场的。你可以不和菜贩子单独交易,你可以直接卖给批发市场......”
“哇。小五,好聪明。多读书就是不一样。”
喜堂叔虽然有些心动,但也有担心,“我回去和你堂婶商量商量。”
“好。”陈白羽不过是不想喜堂叔和炳堂叔拉开太远。虽然,她和喜堂叔的关系没有炳堂叔好,但看在三叔公的面子上,她也应该指点喜堂叔赚钱的方式。
“还是读书好。”
陈白羽真不觉得这和读书有关系。其实,喜堂叔不是不知道他种菜赚得不多,只是不想也不敢去改变而已。
现在陈白羽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喜堂叔当然会心动了。
阿爸也觉得陈白羽说得有道理,像阿喜这样每样菜都种一些,真得太辛苦了。而且,赚得也没有菜贩子多。
不划算。
只是,阿喜已经在东莞种菜十几年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喜堂叔的孩子正在东莞读书,花费太多,所以他不敢轻易尝试,就怕十几年的积蓄被打了水漂。
负担越重,顾虑就越多。
“你好好想想吧。你也种了十几年菜了。”再种下去,也种不出花样来。
阿爸也不太干涉喜堂叔的选择。
“对了。梅娟上了吗?”阿爸突然问起大姑
大姑租的菜地刚好在喜堂叔附近。
“还没有。她家的菜地都已经荒废了。”喜堂叔无奈的摇摇头,“我已经帮他们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来?”
大姑和大姑丈一家扔下种满菜的菜地不管不顾就回家去,一两个月不上来。在回去之前,也没有和喜堂叔打招呼。
喜堂叔根本就不知道大姑一家回去了。
也是到了交地租的时间,找不到人,喜堂叔才知道大姑一家竟然回乡下去了。
都是些什么事?
既然大姑没有让喜堂叔帮忙打理菜地,喜堂叔也不管。再说,他自己也忙,根本就顾不过来。
而且,他也不敢随便动大姑和大姑丈的菜,就怕他们会找自己要钱。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道回去干什么?”喜堂叔真的不能理解。
大姑丈的父母已经去世,和唯一的大哥关系也不好,在村里的人缘就更不好了。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能在家里一待就是两个月的?
“那些菜都晒死了。”看着就可惜。
“不用管他们。”阿爸撇撇嘴,“以后你不用再帮她交地租了,她可能不打算种菜了。”
在家的时候,大姑就找阿爸借钱,说是想要做饮食生意。
“不是。不种菜了,她不回来拿押金?”喜堂叔惊讶了,他们的押金并不少啊。
陈白羽抿抿嘴,“因为她打算用押金抵消这个月的租金。”而喜堂叔竟然傻傻的帮他们交了租金。
这些租金,应该是拿不回来了。
“啊?什么意思?”喜堂叔有些不明白,“她两个月不上来,也不打招呼,是故意的?故意让菜地荒废两个月?”
“十有八九是这样。”
“她这样做......我帮她交地租的时候,她还说谢谢我。她没有告诉他,她不打算上来啊?”
喜堂叔郁闷了。
感觉自己被坑了。
“他们一家到底想要干什么?”喜堂叔呵呵。
“谁知道呢。”阿爸地大姑一家没有好感,根本就不在意。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要借钱?
没有。
阿爸对大姑已经死心了。
陈白羽很快就成了会读书的名人,附近一些本地人想请陈白羽给他们家的孩子补课,但陈白羽拒绝了。
她真不是学霸,她的成绩不错,靠的绝对不是脑子,而是题海。很多题,她知道是那个答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选择题命中率高,真的是因为她是浸泡在题海里的。
如果让她说为什么?
她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所以,补课小老师什么的,她是绝对不敢接的。即使一些家长已经开到了40元一节课,陈白羽也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