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门,萧子君提高了嗓音问:何事?
是这样的,小徒的腰牌遭人盗走,可能有可疑的人潜入平州城,正在一间间排查客房确保安全,萧道长方便开门让我们看一下吗?
方远听完心里一紧,立刻想到左丘乘跑去找钟离邑求救了,是他疏忽了这个人爱告状的性子,等下钟离邑要进来岂不是有些棘手了。
他有些僵硬地把右手背到后面,摸了摸腰间从左丘乘那顺来的腰牌。
方远心想,不如直接碎了它,让你无处可寻,抬眼看了下站在他前面的萧子君,又不太好动手,一时间愣了神。
就跑神的一瞬,萧子君立马看出他的不对劲,见他右手背后,朝他翻了掌心有些不悦道:拿出来。
师尊。
你拿了他的腰牌。不是问,是肯定。
是他跑到园子里堵我的。从腰间解下那块牌子,缓慢地交到萧子君的手掌里,还没放上去,外面的钟离邑似乎等急了,嘭地一声把门踹开,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来了,方远下意识缩手把东西藏了起来。
萧子君当即甩了袖子护在方远面前,看着走进来的钟离邑。
果不其然,钟离邑带了一小队的人,左丘乘也在其中,而右边站的就是刚回归的钟离靖。
钟离靖还是那副样子,脖子上围了厚厚一层,像是极其怕冷一样缩着,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左丘乘悄悄对着钟离邑耳语了几句,眼神一直瞟着方远,方远与他对视心虚嘴不虚:左丘乘,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何必一边说一边看我呢?
我就明白说了,我今天一天接触到的外人只有你方远一个,我怀疑根本不是有人潜入,只是有个小偷罢了!
左丘乘的眼神神鬼不觉地一瞟,看到方远的手攥了攥衣摆,顿时底气更足了,他冷笑着说:我们平州城和你们萧山可不一样,对待小偷可不是打一顿骂一顿就算了,那是要绑到大门前示众的。
哟,还没找到证据,就先给我定罪名了?方远学着他冷笑一下。
左丘乘道:证据,很快就有了。
萧子君听了几句,见左丘乘势头太盛,开口说道:莫要诬赖。他说完这话,一直隐而不发的钟离靖突然开口驳了他:我在花园碰到过他,偷偷摸摸的。
一句话,引得方远和萧子君齐齐地看向他。
这嗓音像是得了好几个月的风寒,那种似是能发声又很艰难,沙哑的不行,但隐隐的却透出一丝的熟悉。
钟离靖飞快地低了头,钟离邑睨了他一眼:嗓子不好少说话,都说了这种药少则十天多则一月不能说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钟离靖张了张嘴,又闭上。
我知道,你是打抱不平。平州城的腰牌虽不是什么罕物,但是五丈之内能与主人产生共鸣,想要证据搜上一搜便知。钟离邑看向萧子君,不知道萧道长愿不愿意?
萧子君没多言:请便。
方远屏了呼吸,虽然他十成十的相信师尊,但稍有差池这脸不是打的啪啪作响吗?
左丘乘得了允许,上前走了一步,双手结印。一束白光在从他指尖流出,在屋里反复萦绕,如同一条小蛇在空中游走。
白光绕了大半圈,搜的毫无结果,左丘乘闭着眼皱起眉来,正当方远松了一口气时,白光猛地朝着他冲过来,方远心下一惊,倒退了一步,腰上忽然被一只手扶住,止住了退势。
方远一看,是萧子君扶住了他,只听他淡淡的说:慌什么?方远当即定了心,感觉腰间一股暖流,随即白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又返回左丘乘的指尖。
左丘乘睁开眼,钟离邑问道:如何?
左丘乘犹豫了下,像是不服,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钟离邑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没用,去别处找。他朝着萧子君礼貌一鞠:萧道长,打扰了。
萧子君不语,片刻,有个平州城的小弟子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正好和要出门去的钟离邑撞了个正着。
钟离邑甩了下衣服:一个个的都慌什么慌?
小弟子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门主,找到了,找到左师兄的腰牌了!
左丘乘一看,小弟子手心里躺着的正是他的腰牌,急忙问:你从哪找到的?
从从师兄你的房里找到的,可能、可能是忘了带。小弟子被左丘乘厉色的样子吓了一跳,磕磕绊绊把一句话说完。
钟离邑面带怒色的看了左丘乘一眼:废物!说完带着人走了,左丘乘扭头看向方远,见他吐了吐舌头,气得攥拳离去。
方远关了门,一步一步挪到萧子君身边去的,要想原谅先要认错,他面不红耳不赤的说:师尊我错了。
萧子君没理他,弯腰把地上的空盆一个摞一个收好,最后一盆有水的端了准备倒掉,方远眼疾手快接过来:我来我来。
事出有因,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么多事,只是想耍耍他。倒了水,方远把盆收好,看到萧子君立在那没动,多亏师尊用了传送术,不然我要被他们绑去示众了。不过师尊怎么不直接隐匿了踪迹让他找不到,不比传送术省灵力?
萧子君缓缓开口:隐匿术容易被发现。
可师尊不是说,这里不比萧山,人多眼杂,小事尽量少用灵力吗?
萧子君抬起脸正对着方远,半晌才说:你的事,能算小事吗?
方远窃笑了一下,如今师尊说话的本事可是提高了不少,虽然听起来有些硬邦邦的,但每次他听完之后心里都乐开了花。
那、师尊,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你要是有事直接传音我。方远不止一次的腹诽平州城的人,安排客房的时候以长为尊,以中为贵,所以他们把华南长老安排在他和萧子君中间了,方远总是眺望再眺望,活像个望妻石。
好。
从萧子君那回来之后,方远洗了把脸躺在床上。平州城用的都是上好的铺盖棉被,盖在身上又柔又暖,要在平常方远能睡他个七荤八素,可他是一有事就完全睡不着的人,他枕着胳膊望向房顶,心绪开始跑远。
在鹤青山的时候,明明是大家亲手灭了那团魔火,平州城的魔气到底从哪来的?最重要的是,方远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忘的一干二净的人吴沧。
吴沧那晚到底见到了什么?
脑内如同一团乱麻,从一头捋起来就会越扯越长,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疙瘩。
方远放空了一会,闭着眼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强迫着自己睡觉,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震彻天际的巨响,紧接着外面立刻骚动起来。
方远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坐起来,套了鞋子就往外跑。一打开院门,住在旁边的各大门派的人也纷纷开门出来。
出事了!魔气突然爆发,在广场!
快过去看看!
所有弟子跟我走,没醒的赶紧去叫!
各门派集合了自己的弟子,小跑加御剑的朝着广场的方向赶过去,一时间所有的人流往西走,方远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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