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蓁知道他肯定睡不着,早在屋里的熏香中放了点安神散,看到方远睡的有些昏沉了才悄悄关了门出去。
一出门, 正巧撞见一个人。
郡、郡主
小蓉脸上粉扑扑的,鬓边的发丝上还沾了几滴细细的水珠,像是刚去洗了脸,突然见到叶绍蓁有些慌张。
你怎么还在这晃悠呢,叶绍蓁脑袋轻轻往屋子那一偏,示意道:睡了,你照顾好他,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及时通报我,安神散应该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小蓉点点头,叶绍蓁安排好之后,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路上她用传音术给宣闻传音,但是那边久久没人回应。
叶绍蓁的传音术是宣闻亲自教的,但是宣闻走的急,她学的也不熟练,平日里都是宣闻主动传过来,她只要接收就可以了,今天忽然传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用错了。
失灵了?这法术这么烂的吗?
关了门,屋里暖融融的,每日都有人给她的屋子备好暖炉。叶绍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好椅子下面的坐垫够厚,不然她这一用力屁股要开花了,平时都是十个八个小仆侍女照顾她,头一次她跑去照顾别人,真是把她累坏了,她刚把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一会,门外突然映出一个人影来,紧接着敲了敲门。
郡主,您休息了吗?
叶绍蓁觉得声音很熟,她睁开眼从椅子上起来,走了两步去开门,门外是管事的张伯。
还没,怎么了张伯?
张伯看到叶绍蓁的一刻,脸上像绷不住了一般,褶子皱在了一起,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颤颤悠悠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面前的人,立刻道:郡主,出事了!
叶绍蓁接过张伯手里的纸,面上还算镇静,但是一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她只看了一眼,送信的人呢?
现在在大堂。
叶绍蓁性子本身就急,不等张伯等她一起,出了门就火急火燎的往大堂赶。她赶到的时候,大堂已经点了灯,有几个人站在那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直奔那个没见过的人,开门见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宣闻现在在哪?
那人一转头,郡主,宣闻公子现在还在村上。
怎么可能,他昨晚给我传音,说是马上就要赶去平州城,怎么可能现在还在城北村里?还有你的信上说瘟疫全面爆发,村中已无几个活人是什么意思?你最好一件一件说清楚,如果有一句假话,我也让你不再是活人。叶绍蓁喜好狩猎,她的两个袖子都是特制的,左边是一枚信号弹,而右边则是一把匕首。此时匕首出刃,明晃晃的反着光。
那人一皱眉头,当即就要掉泪:宣闻公子一直在我们村里救人,我就算满嘴的谎话也不会拿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啊!昨天他确实是说要出门一趟,就在临走前交代事情的时候,他听到门口有异常便出去查看了一番,等他回来的时候便开始浑身无力,半个时辰之后呕了一口血便不省人事。
村上别的大夫呢?没给他看吗?
看了,也喝了药,但是一直没有起色,就在今天早上全村都得了一样的病状,现在整个村里醒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宣闻公子早上醒了一次,写了这封信给我,我就快马加鞭赶来了,那信上的笔记您应该熟悉。
她当然非常熟悉宣闻的字迹,只是信上只有寥寥两个字:救援。下笔也是柔软无力,只能隐约看出是宣闻的笔记来。
房间里烛火忽闪了两下,小蓉靠着桌子撑腮打盹。方远睡的不踏实,在梦里一会是灭门惨案,一会是萧子君的脸,一会又是宣闻的声音,他的头在枕头上挣扎了一下,没有醒。
小蓉被烛灯晃了一下醒了,蹑手蹑脚起来给灯罩上灯罩,刚挑了下灯芯,烛火啪的炸出一点声音来。
方远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满头是汗:师兄!他迷茫地看着四周,好一会才缓过来这是在卧房里。
你做噩梦了?
小蓉说话的时候方远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定了神,他摇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郡主让我照顾你呀,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在香里给你再续点安神散。
方远瞥了一眼熏香,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了。他从被窝里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喝,小蓉看他有些失神的样子,站在一旁也不是,走了又不放心,方远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小蓉没办法只好把一小包安神散放在桌上叮嘱他: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放一些在香里,夜那么长,好歹睡一会,我就在隔壁,你有事直接叫我。
方远晃了下神。
师尊,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你有事直接传音我。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给萧子君说的。
他愣了下才抬眼看着小蓉:嗯。
小蓉推了门,夜风夹杂着点湿气,吹的人冷飕飕的,她半个身子出了房门,还没来得及关门,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护卫一样人从不远处路过,一边整着衣服一边相互呼着:
快点快点。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冷啊!
城北村好像出事了,郡主叫咱们去支援。
驸马去的那个村?那不是有瘟疫吗,现在谁敢去啊?
你怎么屁话这么多,动作快点,听说驸马出事了!
方远坐在桌前听着真真切切的,他杯里的茶水还没喝上一口,啪地一下从手里滑到桌上,茶水倒了一桌子,他顾不得别的,顺手披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他们口中的驸马不是他师兄吗?他现在忧心忡忡,几乎是草木皆兵了,师尊还没救出来,师兄决不能再出事了。
跟着那几个护卫一路到了大堂门口,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起码有三队护卫,领头的那个那个是叶绍蓁,她又穿起了长靴棉衣,头上戴着一顶卷檐帽,就像当初他们在雪山上见过的那次一样,她清点好了人牵马准备出门去。
方远心下一沉,上前便拦住她:做什么去?
叶绍蓁没想到方远会突然出现在这,有些惊讶道:方远?
出什么事了?方远拽住叶绍蓁的袖口,用力到骨节发白,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他们说他回头扫了一眼后面的护卫,叶绍蓁的目光跟着他看过来,那些护卫纷纷低下了头。
是我师兄?
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但、但是方远你别慌,你一慌我也会跟着你慌起来,我现在要亲自去看看,别人的话我都不信。叶绍蓁强撑着把话说完,方远看她双眼通红,不知道是熬了一夜还是偷偷哭过了。
方远顺手扯的那件衣服很薄,是一件里面的打底,他转手披在身上,随意扣上扣子,穿的单薄的不能看,伸手牵了旁边的马,翻身上马对叶绍蓁说:我跟你一起去,再牵一匹马来,我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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