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疑惑,萦绕在所有好奇斯南到底会说什么的人脑中。
他们怀着期待也好、嫉妒也好、嘲讽也好,都等着报告这天的到来。
而斯南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坐在洒满阳光的桌前,短暂思考后,稳稳地打下草稿
从世界本源论到科学养殖的几点看法。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丝沉稳的微笑,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为他身上最大的隐藏金手指感到骄傲。
那就是,传播马克思思想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高贵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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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报告演讲开启的这一天,杜特拉桑切斯顾不上自己还躺在医院刚脱离危险的小儿子,戴着口罩,拿着一张入场券,偷偷进入了传承者大会报告楼现场。
杜特拉现在有点后悔。
第一次听科伦说起斯南回了帝星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相信呢?
现在好了,再想追问一下那个臭小子,得到点消息是不可能了。
杜特拉忍不住又想起,自己一提起斯南,科伦就不受控制地嘴唇泛青、眼睛翻白,随时准备过去的样子。
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家伙。
为了不背上虐待亲儿的奇怪罪名,杜特拉只能放弃从科伦那里了解信息,转而在网络上搜索。
这一搜索不要紧,他可着实吓了一跳
这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公爵的儿子?
什么时候成了当初调戏得罪的安羽的老板?
又是什么时候成了国家动保局的顾问?
哦,最后一个问题是有确切时间的。
昨天。
杜特拉更后悔没有早点重视这件事。
他看着斯南越混越好,甚至还被高贵的公爵家族继承人追求而不像他一样,那么辛苦地维持着桑切斯家的地位,却还是看着它一天天没落,尽管拥有一些权力,却无法跟真正的加冕贵族相比。
这让杜特拉心中生起一丝疲惫和酸涩,原来他一直防备着的这个堂侄,比他混得可好多了。
出于这种微妙的心态,当他看到有人议论,斯南会如何在报告演讲表现、他的养猪方向在演讲阶段肯定吃亏的时候,杜特拉默默地翻出了自己之前不准备去的传承者大会入场券,决心要好好会一会久违的堂侄。
要是真的能看他的笑话就更好了。
抱着看到敌人倒霉就是我的快乐,要是能找到攻击对方的机会就赚了的心态,杜特拉默默地坐在了斯南那一场报告的观众席中间。
还特意提前赶来,找了一个绝佳位置。
为了在斯南倒霉的时候,第一时间观赏到他的惨况,杜特拉也是很上心了。
你好,叔叔你也是来看斯老师演讲的吗?一个年轻的男孩兴奋地坐在杜特拉旁边,拉着他聊了两句。
杜特拉左右看看,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男孩打量了一番,了然笑了:你肯定也特别喜欢斯老师吧,不是粉丝都不知道要来这么早抢地方,你抢到的位置比我的还好呢!
杜特拉:粉丝?
这小子都有粉丝了?
不不不,问题是,我被当成了他的粉丝?
他眉头一皱。
男孩自动领会:你是不是觉得还是不太满意?没办法啦,前面位置最好的地方已经有人预留了,喏,你看,那人刚坐下。
杜特拉顺着男孩的指引看过去
一个修长高大的背影正笔挺地坐在前排,戴着手套的手搭在扶手上摩擦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侧脸微微有些熟悉。
这不是费里希拉基斯吗?
不是那个除了贵族专用通道从来不走其他线路、绝不会跟普通人共处一个空间的公爵少爷吗?
杜特拉原本火热的准备落井下石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还特别酸,像是一坛冬天腌透了的小酸菜。
这还期待什么,这不是妥妥的真爱。
而费里希神色复杂地看向台上,略微紧张之中,还透露着一股难以遮掩的期待。
他什么时候开始?费里希的声音沉沉响起。
还有五分钟,先生。旁边的仆从想起之前的传言,忍不住感慨,先生这次一定是特别喜欢斯南先生,才会这样牵肠挂肚。
费里希叹了口气。
还有五分钟。
要等这么久才能看到斯南那张总是欺负他,可恶的神气的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真是太久了。
他已经等这个可以幸灾乐祸的机会,等了太久了!
费里希面无表情,微抬下巴,心想,就该让斯南意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绝不是养猪那么简单。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那么善良!大度!宽容!不记仇的!
但想到在野猪面前时,他一时紧张倚靠在斯南身上,对方那给他十足安全感的身躯,费里希又对自己的幸灾乐祸有点心虚。
也许他会好心地给予斯南半个肩膀哭诉。
但那得是他欣赏够了对方的挫败表情之后。
费里希怀揣着一股完全未意识到的翻身农奴心情,强行按捺等待着。
直到斯南终于出来了。
他没有带着任何人想象中的紧张和无措神色,也没有像自己在直播中一样,耿直地上台来开始科普养猪的十大要诀,而是体面地慢慢点开了自己的报告文件。
我在原星的记载上,看到过一个问题,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斯南微笑着说,那就是,世界的本源问题,也是我们今天报告的主要内容。
观众:等等,不是来介绍养猪的吗?
粉丝:我笔记本都打开了,嫁入豪门必备的养猪要诀怎么不介绍了?
杜特拉:我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费里希:艹。
又失望了。
不用听接下来的内容,他就知道,那可能又是斯南的独秀时间。
毕竟,他可太了解斯南了。
对于这个认知,不知道为什么,竟让费里希在失望中生出一点得意来。
看着在场仍然一脸懵的观众,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勉强弥补了一点刚才的失望之情。
这位原星哲人马克思先生说,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才是世界的本源,而意识是物质世界长期发展的产物。而在我看来,文化与艺术,甚至大多技术都是意识的产物,有了意识,才有这些技术。
而意识,必然要依附于物质存在,有了物质,才有接下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