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桑德兰在下半场则硬是顶住了朴茨茅斯的进攻,愣是没给对方机会打入挽回颜面的一球,最后比分定格在了6:0。这意味着桑德兰以一场惊天的胜利,打入了足总杯的决赛。
不知道安切洛蒂有没有兴趣看这场比赛,昨天他的切尔西以3:0战胜了对手,今天桑德兰就来了个6:0,待到总决赛的时候,两支队伍相遇,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安迪格雷给今日的解说做了一个结尾。
在温布利,足总杯赛后的新闻发布会则已经开始。朴茨茅斯队的主教练几乎一言不发,而安东在官方了几句之后,则面对无数记者的提问,这些提问,全都是关于他的眼镜的。
请问林先生,今天场上的一场小小意外是否打乱了您战前的部署?而后来桑德兰所采取的战术是否也在您的意料之中?
安东主教练,我们都看到您在场上曾经流露出一些情绪,而您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桑德兰的球员这些情绪是不是您的球队今天取胜的关键?
林先生,网上都在传您的眼镜对您来说很重要,今天您的眼镜意外受损,很多人都以为您没办法继续指挥比赛了,可是您不仅成功地指挥了比赛,而且还取得了一场大胜,您您有什么可以对我们讲讲的吗?
问题层出不穷,最后有个记者在后排急得高声大喊:请问您像网上传说的那样,是高度近视吗?
如果安东是高度近视,又怎么能在失去眼镜的情况下继续指挥比赛?可如果安东不是高度近视,那么他又何必在失去眼镜之后勃然大怒?这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这时候安东伸手揉了揉鼻梁戴眼镜的人一向习惯了鼻梁上的重量,这时陡然失去了眼镜的压迫,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一开口,全场就立即安静下来。
这副眼镜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安东声音清朗,至此他浑身上下,已经再也感觉不到半点怒意了,可是却也不像以前那样令人如沐春风。这个人现在从头到脚都是清冷的,与这个世界有距离。
但是我确实不是高度近视。安东这时候脸上稍许显出一些无奈,各位,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先天性远视吗?
远视?
底下坐着的记者这会儿基本上都凌乱了:这究竟是谁让大家先入为主,让以为安东是近视的?人家明明是远视,远视!在阔大的温布利球场里指挥比赛,显然是更有利嘛!
旁边一直盯着脚尖的朴茨茅斯主帅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晓得自己队内的41号队员哪根筋抽了要去踩碎安东的眼镜,很明显这压根儿就没给球队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激怒了对方,让自己的球队品尝到了这样一场惨败
紧接着尖锐的问题就都来了,有记者问:安东先生,请问您觉得今天这场意外,是纯出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安东现在的表情非常冷静,可是谁也忘不了当初他在场边所表现出的那一股蓬勃的怒意。如果只是一场纯意外,安东至于那么生气吗?
安东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一点我不想评价,但是我相信诸位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比赛的慢镜头回放里显示得明明白白,朴茨茅斯的41号就是故意去踩安东的眼镜的这究竟是私下有仇,还是朴茨茅斯的球员为了自己球队的胜利,而生出的损招呢?
朴茨茅斯的主教练连忙出面,把自己和球队摘得干干净净,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毫无关联。就因为这个,他不得不违心地盛赞了安东和他的球队,并祝愿桑德兰在决赛中能取得好运气。
*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罗素正带着球员在桑德兰的大巴上等待安东,却接到了安东的电话:对不起,老哥,你带着球员先回桑德兰吧!我有点私事要在伦敦处理一下。
罗素这位老哥于是非常担心地问:安东,你你没事吧!
今天他眼看着安东暴怒要打人的样子,简直吓坏了。
安东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起来:放心吧!谢谢关心,罗素。
那头挂了电话,罗素望着自己的手机,切了一声扁扁嘴,心想:哪有关心你,哪有?
这头桑德兰的球员回去桑德兰休息,安东则匆匆地上了一辆伦敦的黑色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出租车便向南肯星顿驶去。
待到了那里,安东跳下车,三步并做两步就进了那宅子,直接上了二楼。他开口便喊:教授,教授是你在吗?
安德烈亚弗里德里希教授迎了出来:小东尼,别慌,别慌,我在这儿!
出事的时候我正在看比赛的直播,我一看到你的眼镜掉了,我就觉得大事不妙,就赶紧扔下电视,赶过来了。对了,你们赢了没有?教授问安东。
赢了,6:0,一口气奔来教授面前的安东微微喘着气,盯着房间里病榻上安然高卧着的一个人,看见他面色红润,神色安逸,安东多少舒了一口气。
6:0?哎呦喂!教授听了也觉得很兴奋,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可惜!
他很遗憾地看了看床上的病人,这么漂亮的一场大胜。伯纳德竟然无缘见到。
是呀安东几乎说不下去,来到病床跟前,坐下,伸手握住病人的手,触手只觉得非常温暖。安东的心情就略转好些,伸手把病人额前的那缕黑色的卷发撩了撩,让那张与自己十分肖似的面孔露出来。
伯纳德
安东凑在弟弟耳边,低声唤了一声这个名字。
但是教授此刻却兴奋地搓着手,说:不过,安东,我说出来之后你可千万别太激动。
这次我观察到了非常令人振奋的迹象。教授示意护士从病床一旁的床头柜上拿了一叠纸张,这是脑电波仪的记录,是伯纳德的大脑活动。
这是你的比赛刚开始时候的活动,而这是你的眼镜刚刚被踩碎,信号中断时候的活动,你可以很明显地看到
安东一面听,一面点头:是的,很明显。
在比赛刚开始时,脑电波明显开始转兴奋,很显然,温布利大球场的气氛让人血脉贲张、肾上腺素飙升;而在安东被人撞到,眼镜被踩碎的那一刻,伯纳德的脑电波立即乱作一团。安东几乎可以想象,伯纳德无疑正体会着气愤、担忧和陡然面临黑暗的绝望。过了很久,伯纳德的脑电波才渐渐恢复平静,迷茫地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