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大厦32层。
楚峥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的是赵秘书加急打印出来的乔以燃的宣传照。
照片中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低垂着眼睑,将落未落的水珠在这一刻刚好滑落至形状完美的锁骨之处,稍稍挽起的袖口处,黑色的复古机械风腕表画龙点睛地彰显着他的落拓不羁这张宣传照简直堪称完美,但是楚峥却莫名其妙地起了一票否决的心思。
乔以燃这样潇洒迷人到惊心动魄的一面,他私心里一点儿也不想将它们公之于众!
盯着这几张照片看了半天,楚峥才终于眼不见为净地将它们锁进了抽屉里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广告创意!
楚峥还没来得及处理多少工作,赵秘书就喜气洋洋地抱着一叠资料走进来。
楚峥看着赵秘书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赵秘书接收到老板疑惑的目光,赶紧清咳了一嗓子,笑容满面地看向楚峥:那个,楚总,我们针对之前标书泄露事件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真是慧眼如炬!乔以燃并没有透露关于标书的任何信息,真正泄露我们标底的人是秘书处的小王。
说着说着,赵秘书又忍不住唾弃了一句:这个楚容宣,干啥啥不行,使坏第一名!居然还挺会玩阴谋诡计的,一个劲地把嫌疑往乔以燃那边引。
说罢,赵秘书把一大叠证据资料往前一递,美滋滋地去看自家楚总的表情:乔以燃彻底洗清了泄密的嫌疑,楚总应该是最高兴的才对啊!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楚总既没有表示出特别的高兴,又没有表示要给自己加奖金,面对这个大好消息,楚峥竟然表现得相当平静无波:知道了,你下去准备一下吧,近段时间,公司人事可能会有大的变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赵秘书将证据资料一股脑地交到了楚峥手里,然后一脸摸不着头脑地走了出去:自家楚总的心思,现在自己是越来越摸不准了!
楚峥虽然对这个消息早有预感,但是当赵秘书真正查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心里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说实话,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已经彻底洗清了乔以燃的嫌疑!
但当赵秘书的调查结果一出,也就意味着这样朝夕相对的亲密生活即将宣告结束他可没有忘记,正是标书泄密事件中的种种过多巧合,才会让乔以燃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自证清白。
桌上摆着的文件一如既往地码得整整齐齐,楚峥却突然觉得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一想到今天下班回去要通知乔以燃可以搬出别墅的这个噩耗,他就真的完全提不起工作的劲头。
无论楚峥私心里如何拖延,文件总有签完的时候。
下班后拖拖拉拉了半小时,楚峥还是不得不迈上了回家的路途。
今天的楚峥回来得有点晚,这可是并不多见的这段时间以来,楚峥每天归心似箭,一般都是迫不及待地踩点下班,鲜少有这样拖沓的时候。
当他裹挟着寒风打开家门时,今晚的餐桌上已经开始在准备摆饭了。
乔以燃像模像样地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正准备将手中端着的山药排骨汤摆到桌上。
一抬头瞥见楚峥进门,乔以燃还兴致勃勃地冲着他招了招手:你回来了!快来尝尝这个排骨汤味道怎样!
楚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桌前,这样居家、温馨又亲切的场景,不论看过几遍,都始终让他有一种如堕梦中的错觉:他很担心自己一个呼吸重了,就会惊扰到这个幻想中的场景,让它如同水中明月一般消散于涟漪之中。
乔以燃看着楚峥连吹也不吹就直接一勺子往嘴里送,好笑地止住了他的动作:楚三岁小盆友,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你,在喝汤之前要先吹吹吗?
楚峥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这个人言笑晏晏的脸:像是这样肆意妄为的表情,哪怕一天再看一百遍,也还是觉得不够!
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吃完,乔以燃也察觉到了楚峥的心不在焉,他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端来了两杯热牛奶,顺手递了一杯给楚峥,试图开启今天的知心哥哥顺毛模式:怎么了?公司的事情不顺利?
楚峥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舍,强行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并没有,而且,今天还有个好消息。
乔以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用这样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有个好消息,确定这消息真的没问题吗?
楚峥清了一下嗓子,终于还是宣告了这个消息:赵秘书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秘书处的小王才是楚容宣那边派来的卧底,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乔以燃斜斜坐在沙发上,好笑地抱着双臂看他: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来没有担心过好吗?
一直在担心的人明明是你吧?楚三岁小盆友!
楚峥自嘲地笑了一下,声音渐渐地低落下去:真对不起,是我当时太冲动了
随后,他恳切地望向乔以燃的眼睛,又开始紧张地补充:但是你解释了之后,我都相信的。
乔以燃好笑地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这家伙的头发并不像这个人一样日常总是冷硬,反而有种出乎意外的柔软:好了,你不用担心了,我根本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看着这个人被温暖的灯光柔和了的侧脸,心中无可抑制地一点一点开始柔软起来:这个傻子!明明之前已经被骗得那么惨了,却还是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去相信这些空口无凭的承诺。可笑自己还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寒风瑟瑟的秋夜,屋内温暖如春,在这样偏安一隅的沙发小角落里,乔以燃竟突然生出了一种拥抱他的冲动。
楚峥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乔以燃的表情,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完全被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给装满了。
他停顿了好久,才终于轻声问道:你已经彻底证明了你的清白,那你要什么时候搬回去?
乔以燃看着他那张明明白白地写满了不舍的脸,心里面的促狭一下子开始冒了头:哦?是吗?刚好我也没有多少东西,那我就今天晚上收拾一下吧。
楚峥闷闷不乐地扭过了脸,但也没有什么立场说出挽留的话毕竟这种近乎限制自由的方式,哪怕有再多的不舍得,他也不可能得寸进尺地要求乔以燃长期忍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杯热牛奶很快就见了底。
乔以燃起身把杯子放到了厨房操作台上,随后便试图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楚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棕色的书桌、浅黄色落地灯、木质衣帽架,这房间里陈设着的每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似乎都因为沾染了那个人的气息而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面前忙忙碌碌的背影正在一点点地清理着他驻扎过的痕迹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不顾一切地上去阻止他!
乔以燃将自己的衬衫一件件叠起,外套收进箱子里,正准备去洗漱间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清理的物品,却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腰。
乔以燃试图转过身去把这只树袋熊扒拉下来:楚三岁小盆友,你这是又怎么了?
楚峥把脸埋在他的背后,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嘛我不应该不信任你,也不应该和你发脾气,是我太敏感,又经常胡思乱想
我不会限制你的工作和生活也不会管着你与谁联系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能不能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犹犹豫豫地过来求蹭蹭):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能不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