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饵既要有鉴别力,能让她看出醉冬是否给刘肃通风报信,又要足够安全,哪怕是被刘肃知晓,也能保证她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没等江停云做好她的饵,她的计划就被迫暂时中断了。
那是去江家带回陶嬷嬷的第三天,此前她从江停云的书箧里找出一本《地理志》,非常适合给她这样两眼一抹黑的人扫盲,便争分夺秒地读起来。
醉冬和陶嬷嬷怕她郁结于心,读书熬坏眼睛,劝她趁着日光好,出去走走。恰在此时,刘肃来了。
主仆三人透过窗户瞧见他大步走过院子,脸色差得出奇,整个人周遭仿佛笼着一片阴云。
侍立在江停云身后的一老一少齐齐变了神色,目露惶恐。江停云放下书起身,对着已走进屋里的刘肃屈膝行了个福礼。
这些日子她悄悄观察旁人,行礼已经有模有样。
刘肃围着绣了金色暗纹的墨黑披风,油亮的玄狐领子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只是江停云看他时总会想起酿春被杀死的那一刻,他站在那里,满眼漠然。江停云从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冷酷、轻蔑、讥笑和试探,就如同此刻他盯着她,好似在衡量着什么。
但次数多了,她也逐渐学会了在这样压迫的眼神下保持从容。
半晌,刘肃才冷冷地开口:“不知江小姐恢复得如何?”
江停云瞥了一下刘肃身后配着刀的侍卫,斟酌地道:“这两日醉冬和陶嬷嬷给我讲了不少从前的事情,总有种似曾相识却又非常陌生的感觉。”
刘肃不按常理出牌,她实在害怕他再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合便指使自己的侍卫杀了陶嬷嬷或者醉冬,赶忙强调了一下二人的作用,还有在她们帮助下取得的成果。同时提出遇到的困难,管理刘肃的预期,防止由于给他传递过于乐观的信息,导致后期反噬。
她发现把刘肃看作动不动就要撤换管理层的难搞投资人,把活命的目标看作保住自己的话语权,会让她应对起来更有章法。
刘肃闻言冷冷一笑:“江小姐这爱说废话的毛病得早日改改。”
江停云不说话了。她看得出刘肃今天心情极其不好,且并不是因为她。虽然极力控制,但依然有强烈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她只有老实挨打。
好在刘肃顾不上与她过多纠缠,扫了一眼大气不敢出的江停云三人,转身丢下一句话:“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回京。”
刘肃一阵风一样卷走了,采薇院里的人像被他带起的尘埃般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