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新来的四人手里都提着一只野鸡,他们的表情仿佛做梦一般,而默跟白连则去检查陷阱,大多饵食都已经被吃掉了,只抓到了只新落网的小憨憨兽跟一只刚吃饱的长蛇,算是满载而过。
舒,要帮忙吗?
他们回去时仍是河边那条路,默问道。
舒摇摇头,将鱼笼拉上来,里面装满了肥美鲜活的鱼。
宿簇战战兢兢地问道默,每天,都这么多吗?
默奇怪道多吗?
宿簇
他们只有在巫赶兽的时候,才能看到许许多多的肉,像是新部落这样出去不痛不痒地做些小事就丰收一堆猎物的事情从来没有,大家外出捕猎其实很容易受伤,而且并不是每次都有收成,更别提一个女人能捕到这么多鱼了。
而漆枯只是满脸兴奋,如果久病成良医这句话是成立的,那他无疑是奶妈生了颗当输出的刺客心。
最开始漆枯差点被投石索砸到脑袋,后来掌握之后就越发顺手,而且他细心眼又毒,喜欢挑那种尖锐的石头投,一击就中,有只锦鸡就被他的石头直接打碎了脑袋。漆枯并不是完全没有狩猎过,他还年少的时候,跟着部落里的男人出去狩猎过吼吼兽,结果差点被吼吼兽吃掉,背后有三道深深的抓痕,受伤时甚至能看到骨头。
回到部落昏昏沉沉了好几天,在巫快要将他烧死时,他忽然就好起来了,只是自此之后,身体越来越差,慢慢的,部落也就不把他算入男人的队伍了。
他虽然跑不快,也不像默他们有许多体力,但有这样的武器,起码可以应对一些野兽,不至于全靠人保护。
漆枯苍白的脸上泛起嫣红色。
琥珀从连山部落听来的东西并不全然是错的,只不过漆枯并不是怕血,他并不晕血,而是没办法生饮太多鲜血,更准确来讲,应该叫做虚不受补。
不过叫他们惊讶的事,却才刚刚开始。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宿簇他们几个认识的人挨在一起,看着默他们去拿自己的陶碗时还呆呆坐在原地,不明所以。
乌罗知道他们初来乍到,就让蚩带着他们去领碗。
连山部落的食物也是都交给首领分配,宿簇他们对这个流程倒是熟悉,不过在放下食物跟武器之后,他们就彻底变成了幼稚园小班的孩子。只知道被蚩带领着去做各种各样的事。
比如说拿属于他们自己的陶碗。
宿簇握着陶器,手都有些发抖,看了看蚩跟其他人,发觉大家居然都有陶碗,便紧紧抓着手里的陶器,生怕自己不小心手抖。
而女人们处理完食物,开始烹饪的时候,宿簇他们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为什么要烧水,为什么要用肉白色的部分煎出油而不是吃,为什么这些食物忽然变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气,为什么它们不像烤得那么干巴巴,反倒是金亮金亮的。
新鲜的鸡肉跟新鲜的鱼汤,炖鸡要一段时间,炎就将鸡肉切块翻炒,又焖下七只巨蛙他们现在的盐足够这么做了。
焖蛙的盐用不着做那么精细,那些被提炼出来最粗糙的盐就可以了。
安安在外头还摸到了两枚蛋,被放在火边煨熟了,首领跟乌罗一人一个。
宿簇分到两枚果子两块植物根茎,一碗鱼汤跟一整个鸡腿的时候都有些发懵,其他人与他似乎是差不多的,只是有些是烤鱼,有些是烤肉,种类方面不太相同而已。
别说宿簇,连垒力都有些慌,至于鱼契,他早就埋头开吃了。
宿簇。垒力低声跟他说,他们好多食物啊。
漆枯低头喝了一口鱼汤,忽然说道这个水
垒力关心地看着他,问道漆枯?
漆枯仰头就把鱼汤喝完了,直勾勾地看着垒力的肉汤,开口道垒力,我用肉,跟你换。
蚩听得哈哈大笑,差点呛到气管里去,急忙道汤可以添,你去找炎,可以一直喝。
四人听得目瞪口呆,谁都不敢相信,漆枯惊讶道蚩,可以,一直喝?
蚩点点头。
垒力在说话的时候喝了一口热汤,只觉得肉汁与鲜美的汤水灌入身体里,将身上的潮气全都驱散了,蔓延在舌尖上的不单单是干巴巴的烤肉,还有微微发咸的肉腥味,跟一点油的香气,他形容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就怔怔地又问道可以一直喝?
蚩就不理他们了,转过头去跟小酷哥说起连山部落的事来了。
不过他心里觉得,连山部落的洞又闷又暗,没有乌罗做的陶屋来得漂亮整洁。
刚来的四个人融入部落很快,因为并没有任何人排斥他们,除非被问到忍无可忍闭麦,不过部落里有足够多的人,所以他们并不缺乏喜欢炫耀的解惑者。漆枯跟其他三个人不太相同,他们都是健壮且孔武有力的战士,换到任何部落去都能得到很好的待遇,而他基本上算得上是部落里的半个边缘人物,于是很快就走到了华跟珑身边去。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看守火堆的人腿上有伤。
华对新人很欢迎,他本就是个话痨,热情简直是根种在灵魂里,便将身边的草团拍松散了些,让漆枯坐过来。
我是华,他是珑。华眉飞色舞地跟漆枯说道,你叫什么?
漆枯。
华点了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坐过来,而是继续吃自己的咸鱼干,他嚼得很细,除了主骨嚼碎成渣子后吐出来,其他都吞进去了。他大概是吃得差不多了,还分了自己的半只盐焗蛙给漆枯尝尝味道,漆枯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以为华是要跟自己兑换食物,便将自己的烤肉分给他一半。
一直这么吃吗?漆枯有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连山部落的确从来没缺过肉食,比起其他有时候吃不饱的部落而言,他们更健康,不过烹饪水平还停留在最初,他们既没有调料,也谈不上任何烹饪手段。漆枯被炎一顿花里胡哨的操作惊住了,心想要天天这么吃,那也太细致了。
华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快就恍然大悟道你他伸手指向自己的牙齿,牙不好吗?
漆枯不明所以地张开嘴巴给华看牙齿,其实他的牙齿还可以,不像有些男人已经开始烂牙了。
其实华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知道巫看着他们牙齿时总是流露出很无奈的神情后,后来孩子们拿牙刷树刷牙后,他们也就一起跟着偶尔刷刷了。不过面子还是要装的,华叹了口气道明天你跟首领说,要吃蒸的实跟肉吧。
蒸的实跟肉?漆枯疑惑道。
华想了想,忽然把珑的饭碗抢过来,将里面被细木棍捣烂的鱼肉与实混在一起糊糊拨了一半给漆枯,又将漆枯的鱼肉放到珑的饭碗里。珑哀怨地看着他们俩,直到饭碗重新塞回手里后,悲伤地重新开始捣糊糊。
漆枯看着华用手指揩下一块糊糊塞进嘴里,便明白他是要自己学习,于是也犹豫着抓了一块塞进嘴巴里。
肉的鲜嫩与植物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被蒸烂的肉类包含着过多水汽,尝起来仿佛丰沛的肉汁,几乎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