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做啊?小酷哥没有太充裕的心思去管被关上的门,最近的春雨细绵如丝,轻飘飘压在身上,像层薄薄的雾,他带着凉意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在角落里,看他的手法显然是之前已经大概用砖头玩过搭积木了,这时满怀期待地想看着乌罗怎么使用。
其他的呢?乌罗将毛线齐齐整整地码在箩筐里头,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等会有没有空?
小酷哥对学习新知识甚为激情澎湃,他才不认为烧个砖头就算是新知识,便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乌罗,诚恳道有空,很有空。
行,那就帮我把砖头全搬进来。乌罗点点头,等会我教你盘炕。
他将纺车跟兔毛线都放到了地下一层去。
南方造床,北方盘炕,是因为两边气候不同,南方湿冷阴潮,做架子床有助于空气流通,不易受潮;而北方干冷,屋内屋外是两个气候,因此需要盘炕温暖整个房间。
乌罗分辨不出这是在哪一块,不过从气候判断,算不上非常湿冷,也谈不上相当干燥,因此盘炕并不需要太多手艺,他只是要一张能在春冬时足够温暖的床而已。
炕基本上最少得有两米长,乌罗按照自己的身高比又加了一条胳膊的距离,将小酷哥一块块搬进来的砖头放成一个粗浅的长方形,靠墙那一面也垒上,否则火一烧,那墙壁就没了。炕有许多结构,有些书里介绍写用砖建起小墙,小墙形成烟道,再在上面覆上砖头与石板,坎坷不平处覆盖一层泥抹平,这样就做完一张炕床了。
等到泥干后直接可以铺上被褥或者席子使用,如果里头空间足够大,就不需要一直扒拉灰烬。
这倒并不是很难,盘炕后来能发展成不同的手艺,是根据之后的建筑物不同所更改,或者是对质量有所要求,可是乌罗这木箱子一样的房子,还要什么自行车,直接盘就是了。
外头飘着细细的春雨,乌罗让小酷哥趴在地上把砖一块块垒砌在地板上,最底下一定要放平放稳,不然地板也直接没了。他自己则出去看了看,刚准备挖点泥回来,就发现陶屋里还有造砖的泥剩下,里头已经糊满了草杆的软筋,就提了两筐泥回去当水泥糊。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干干活吧。
乌罗觉得雨丝有点像蜘蛛网,摸起来湿漉漉的,其实并不沉重,他用手抚了下头发,连雨珠都用不着抖,那只是些细绵的思绪。
部落里仍是空空荡荡的,这样的雨太小了,算不上任何阻碍,采集与狩猎还在进行。
大家都很怕淋雨,淋雨失温就会发烧,可不是这样的小雨,而是滂沱大雨。再说即便淋雨了,他们也习惯洗热水澡,洗过热水澡之后,再回到山洞里烤火就不会生病了。
乌罗提着泥回来,用木棍拌了拌,找了块较平的陶片许多陶器使用破损之后,要么回炉重造,捣碎了跟新陶器融为一体,要么就被留下来制成各种各样的小工具,这些平坦的陶片就是其中之一,它们通常被用来刮东西,主要用于给陶器塑造不同的形状。
之前乌罗拿它来刮水泥,现在拿来刮泥糊炕。
这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活计,乌罗跟小酷哥两个青壮力就足够了,由乌罗确定大致走向,而小酷哥帮忙加工,他年纪轻力气大,手脚也远比乌罗这个即将迈向中年危机的大叔要灵便许多,刚开始还由着乌罗给他抹泥递砖,后来干脆自己蘸着泥一块块砌上去,还砌得又快又稳。
乌罗只挣扎了两下就让小酷哥去完善整个炕床了,而自己跑去垒灶台。
书上的炕与灶台相连,通常是背对背的形态,而灶台是比较小的,也没有流理台,乌罗把它设计成一个7字形。
他自己是南方人,并没有睡过炕,全靠书上讲解跟大致印象,因此多少有些担心灶台跟床连得太接近后,会变成陶板烤肉。
冷一点无非是多盖几床棉被的事,太热那就是直接烧烤了。
乌罗对炕并不是非常需求,只是他想试试截然不同的事,即便失败了,只当做一张普通的床,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这档子功夫,乌罗才刚从设计里回过神来,就瞥眼看见小酷哥越来越高,试图把床提到跟灶台一样的高度,急忙喝止道停停停,这里要矮一点。
还好才垒了一点,并不多,小酷哥被乌罗喊住手后,就懵懵懂懂地去垒灶台了。
炕床的底下都是空的,用砖主要是外头跟烟道,乌罗摸了摸鼻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留个烟囱出来。除了炕床之外,还有木墙同样没有留出烟囱的洞,不过在木头上开个洞倒不是很难,只要不破坏掉榫卯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也算是半个之前没想到的事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不可能什么都十全十美。
小酷,你垒好了吗?乌罗看了一眼,让小酷去把流理台搭上,自己则去把灶台修了修,然后招呼人将砖头先搬开,好在泥这时候还没干,虽然难拽了点,但还是拽得下来的,由于难度太大,只把中间抽空了再垒上,相对省力了点。
乌罗跟小酷哥到外头,用骨刀与石斧刮砍半天,总算将木头挖出个小洞来,用来填补缝隙的粘土相当结实,乌罗敲上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砸石头。
他们俩在春雨里干了半天活,飘得满脑袋都是细雨,屋顶上还时不时飘下来几片叶子,孤零零地黏在脸上。
乌罗惆怅道要命,我觉得这些叶子不靠谱,可能要烂。
小酷哥耐心地砸着墙壁,哼哼笑道再补就好了啊。
那得补到猴年马月去。乌罗抽了口气,有些叹息,上面的叶子一时半会的确是漏不了,好好几层呢,可是风吹雨打这么下着,毕竟是植物,腐烂快慢只是时间问题,要是秋冬可能还能稳定比较长的时间,在春天恐怕寿命会更短。
看来还是得烧瓦片。
小酷哥奇怪道瓦?
哎,再说吧,咱们先把泥堆起来。
木头被砍成一个狗洞大小的缺口,这种结构的确稳固地令人惊叹,乌罗看它愣是晃都没晃,两个人便用泥巴将四处厚涂起来,又加点石块阻隔,这才开始做烟囱。
做完炕跟灶台之后还剩下不少砖头,乌罗便奢侈地拿砖头来搭建烟囱,这种活计小酷哥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他一边造一边惊奇道乌,这个也可以用来造房吗?
可以啊。乌罗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沾满泥土的手有点发凉,他慢悠悠解释道,只是这个垒得太高了容易塌,造房子不适合,还不如与木头跟泥,要是能有点米浆,老鼠怕是都啃不穿。
米浆是什么?
乌罗沉吟道一种可以吃饱的植物煮出来的水。
哦这里没有吗?
没有,起码我还没看到。乌罗耐心回答他。
两个人做完烟囱之后,天都快黑了,就去洗了洗手,小酷哥满脑子都是水珠,他像头小狗一样疯甩起来其实这个春天开始,小酷哥就到了应该去狩猎的年纪了,不过他对陶来讲非常重要,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琥珀一直都没有发话把他编入狩猎,倒是蚩早早就参与了,表现十分出众。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蚩快速成长了许多,而小酷哥还保留着点孩子气。
在部落的监管下捕杀,与自己亲自上阵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小酷哥跳了跳脚,问乌罗道乌,你要去洗热水澡吗?
你去吧。乌罗摇摇头,缓缓道,等会过来找我,我给你些好吃的。
小酷哥懵懵懂懂地看着乌罗,忽然兴奋起来,他知道辰手里柔软的纸张是乌给予记录日月星辰的,知道安安在乌罗这里喝到过甜甜的花蜜,她说那味道很香也很淡,是好多好多花滴在一起得到的,喝起来又暖又有种微酸的香气其实那是蜂蜜柚子茶的香气,安安误以为是红糖水。
等到小酷哥烧完水,兴冲冲地跑回来时,乌罗已经换了身衣服,奇怪得是他身上既没有水汽,也不再肮脏,甚至连汗水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