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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始做代购(穿越)——翻云袖(90)(2 / 2)

乌罗平淡道古人说言辞信, 动作庄, 衣冠正,虽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这些方面大抵还是有点道理的, 否则也不能骂骂咧咧流传千古, 哪怕到现在, 还讲究衣着礼仪噢, 现在倒是不讲究了。不过整日蓬头垢面的,到底不是个事儿。

是一把很普通的木梳,质地坚硬的黑檀,色泽透亮。

凭良心说,这么讲阎多少有些过分了点,他的头发虽然长,也确实有些过于蓬松,但比起琥珀她们好多了,起码看起来并不枯燥,也有大致修理过。当然不到去理发店里打理的程度,不过远比其他人要更注重外表,平日用绳子好好绑好,谈不上蓬头,更说不上垢面。

你送我梳子?

阎看起来似笑非笑的,他的手慢慢描绘过梳子本身,将这精致的小物件捏在指尖上打量,它看起来像是旅游时的纪念品多过日常惯用的梳子,木梳上甚至还打印着商标,慢悠悠道你是旅游时来到这里的?

可不是,带了不少毫无用处的纪念品。乌罗撒谎眼睛都不眨,他衣服换得算不上勤快,可难保阎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旅游时行李带得多些合情合理,对方的敏锐虽在反应之中,但还是叫乌罗有些心惊,他面不改色地笑道,也算是之前赔偿给你的酬劳吧,反正我用不到。

阎凝视着他,似乎是在琢磨乌罗到底有没有撒谎,最终点点头道好,我收下了,不过你现在才送我东西,还是送我梳子,既不是要跟我定情,那不止是酬劳这么简单吧?

我的确还想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皂角之类的东西。乌罗对他假笑了下,神情温和而亲切,你知道,生活里的消耗品总是用得很快。

阎点点头道有,你想要的话,我明天给你。

好啊。乌罗点点头,畅快答应了。

你当时本来很生气。阎端详着梳子,忽然又问道,为什么突然又不生气了?

乌罗满不在乎地看向圆月,慢悠悠道人总不能为一时意气记恨一辈子吧,我既然要在这里生活,到底绕不开你,跟你结仇又有什么好处。到底没出什么大乱子,坑回去我还没那个本事,坑害你又实在说不过去,到底只是小怨气,还不如自己化解了,免得妨碍以后来往。

话是这么说,事实上乌罗的确完全信不过阎,这个男人说是敌人太疏远,说是同伴太亲密,他们之间就像互相平行的两条线,选择各自的道路行走,偶尔相交也只是角度的错觉。

他没有草率地暴露自己,说到底仍是不信任,不信任这个孤独的星球上唯一能与他相融的另一个灵魂。

阎看起来信了,他略有些感慨地点头你原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吧。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有本事了。乌罗哼笑了一声,他看向阎,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洒脱,有些人说不准会觉得这叫懦弱。

阎轻笑了声,缓缓道你跟他们相处得很好,他们很听你的话,又不全然是唯唯诺诺,毫无性格,这就足够证明你的确很有本事,而不是懦弱。

你也是啊。乌罗回应道,他们都是为你来的,这场交易的基石是你。

这次阎没有笑,他脸上的笑意甚至平静而和缓地收了回去,看起来极度陌生,那个在阳光下如同神明的男人再归于这具身体,属于人的生气在顷刻间消散。乌罗坐在他身旁,觉得自己好似依偎着一尊荒凉的神像,等待着银河里的水流顺着月光倾泻下来,将他们俩一块儿冲向天地的边缘。

那只小小的胖隼又飞过来,它这次乖觉,没有站在阎的肩膀上,反倒是踩在竹管上,顺着阎的手指延伸,如同一支浑然天成的枯木。

它啾啾地叫唤,温顺可爱。

乌罗从它身上得到一丝暖意,便微笑起来,想伸手去逗。

别碰他。阎低声警告,只可惜来得太晚。

利爪撕扯皮肉的痛楚瞬间刺上神经,即便是有阎伸手搅乱这场不成形的狩猎,那小隼仍是发出长啸,它小小的胸膛里藏着无畏,于是青白色的皮肉绽开,血花瞬间溅起,像是一场凝聚不成最终无奈散开的雨云。

乌罗吃痛地收回手来,爪痕几乎刺入血管,他只觉得火烧般辣辣的疼,不由苦笑道这下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性情狂暴了。

阎仰头搜寻,从林木间择下几片树叶来。

我还以为止血的都是草?

你没吃过榆钱吗?

乌罗低头,看着阎将树叶揉碎捏出汁来涂抹在伤口上,人家的盛情难却,总不好这节骨眼上说什么感染细菌之类的话,就讪讪笑道还真没吃过。这汁液倒是不刺人,敷起来有种薄荷的凉意,痛楚被暂时麻痹,不知道是疼习惯了还是被汁液缓和了。

多谢你了。

阎闷笑一声道你没大呼小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样就出乎意料了?乌罗忽然说道,阎讶异地抬头看他,见对方似笑非笑地弯着嘴角,目光如朗星般灿烂,对方的脸上笼罩着月光与雾气的轻盈与缠绵,叫人怦然心动,那你往后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

绿色的汁液顺着青白的肌肤往下滴落,乌罗的手上几乎没什么茧子,摸起来大部分是柔软的肌肤,像块上好的丝绸。

是没做过太多苦活的人。

可能是决策者,或者是管理层。

阎再度端详着握在指尖的手,绿色的树汁如同染料,轻轻顺着皮肤渗透进去,或是满溢出来,涂抹成不成形的花纹。

这样一双手,刺上血色的图案,应该会很好看。

我之前不是对你发脾气。阎解释道,我们说种子的时候,我知道你看出来了,你没有问下去,而是换了别的话题。

乌罗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往事,不奇怪。

你想听吗?阎问他。

你要是愿意说。乌罗缓缓道,我很荣幸。

他将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令人忍不住感觉欢心舒适,如同置身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之中。

绝望与希望是共生物,只要人没彻底死去,哪怕无路可走,仍会奢求一点奇迹发生。

阎凝视着那青白的肌肤,他杀过许多兽与人,知道再美丽的皮囊都会在失血过多后迅速失色腐朽,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美丽的皮囊能说出如此动听的言语,给予如此尊重、温暖、包容的姿态,仿佛将他从深海的死寂之中提起,呼吸到真正的空气。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小段过往,如同脱落血痂后的伤口,已经恢复完好,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即便再去触碰,也不会觉得疼痛。

只是有些丑陋罢了。

我出生在一个大部落里,同一年出生的孩子会根据男女配对抚养。阎淡淡道,女孩子总比男孩子早熟些,她们会先经历过生育,然后与配对的男孩子结对,这已是习俗,我对结对的女孩子没有感情,只是一道生活在一起,只将她当做我的家人来看待,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就住在我附近。

乌罗眨眨眼睛,勉强猜测道他们在一起了?

当然不是。阎哑然失笑,我的那个朋友很弱小,却非常聪明,我那时候有许多对这个时代堪称离经叛道的念头,大巫与族长们只在意利益,对其他的却并不在乎,只有他愿意聆听我的想法,只是他也并不懂。

乌罗慢慢道那听起来,真是很孤独。

倒也不尽然,好歹有个人愿意聆听你的意思,多少还算有些滋味,只不过有一年闹灾,格外热,没有兽,就开始吃人。阎平静道,我的朋友很是弱小,就成了储备粮之一,他们将他杀死,血流出来很多,装满了三个陶罐。

阎忽然指向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个鲜红色的刺青,像是个图案,又像个字,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们将他刺在我这里,试图让死去的人保佑活着的人。阎平静地说道,他就那么死了,我教导他的许多年都成了一场空,他甚至连梦想都来不及去实现,满脑袋的奇思妙想都化为灰烬,我终于不堪忍受,准备离开部落,临行前我问结对的那个女孩子要不要一道走,她反而劝我留下来,说离开了部落是没办法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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