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阎冷淡地回答他,看起来没有伸出手帮他整理整理的意思,而是坐下来开始剥皂角,今天就吃这个了。
噢阎小旺有点纳闷,既美滋滋于自己的确绑得很好,要知道乌罗绑头巾还要别人帮忙呢,又有种同类的欢喜感,毕竟阎不太陪他玩这个。于是阎小旺见着乌罗若有所思地坐下来,脸上挂着令人莫名觉得怪异的笑容时,不由得严肃起小脸来,认真地提醒他道,不要偷懒啊!
偷懒会没饭吃的。
乌罗没听懂他们父子俩讲什么,不过刚刚那句是冲着自己的,用两只眼睛都能看出来,便衔着笑意问道他在说什么?
阎镇定自若地回答他好好干活。
乌罗那怀疑的目光在他们父子俩身上打转,笑着问道这句话是你说的,还是小娃娃说的?这么小小年纪的就学会剥削人了?
有什么差别。
当然没什么差别,您老大您说了算,乌罗摊摊手示意自己绝对是纯洁无害的,老老实实开始剥皂角。
其实在他们两个大人废话的时候,阎小旺就已经辛勤努力地剥了少说几十枚皂角了,他大概对两位不务正业的长辈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只管自己埋头苦干,真的变成个小童工。
本来乌罗还以为这种皂角摸起来会很滑腻,真上手之后倒是觉得跟寻常豌豆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是剥着剥着让他有点想吃酸豆角。他想着就觉得口齿生津,细思片刻后不能自己受罪,琥珀她们不懂没办法沟通理解,可是阎肯定能够明白。
于是乌罗本着大家一起回忆美好过往的想法,开始迫害阎哎,你想不想吃酸豆角。
什么?阎顿了顿,怪异地看向他。
酸豆角。乌罗重复道,酸酸的,微微咸,混在肉沫里炒起来,咬起来咯吱咯吱响得脆,夹一大筷子搁在米饭上,特别香。
阎的表情僵硬片刻,一时间跟不上乌罗的思路,半晌才道没有。
他下意识看了看阎小旺,小孩子最贪嘴,要是知道有这样的东西铁定要闹,因而庆幸起来阎小旺听不懂这些话来。
阎小旺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见着木盆里伸出来的手开始变慢,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两个大人,一个脸上露着迷之微笑,他爸却是神色凝重,不由得生气道你们怎么都偷懒!只让我一个人干活!
阎看着乌罗欲言又止,这句话他倒是很乐意翻译。
乌罗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可能是差使其他人干活久了,这种小事就显得特别漫不经心,赶忙道行了,这句就不用了,我上司看我摸鱼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表情,他当然没这么可爱,不过说些什么我心里有数的。
在阎小旺的强烈抗议之下,三个人重新变成无情的剥皂角机器,好不容易把一整盆皂角都剥完了,乌罗背都快弯驼了,他看着木盆清空之后头一个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按按自己的脖子问道就这样了?还要做点什么?
这会儿天还亮着,部落在集结东西送回去,有些没换成,或是积累下来的货物没搬走的,得分成好几次搬运,乌罗就像个托儿所的小朋友一样被暂时寄放在阎的家里。
有好几种办法,看你自己喜欢哪一种,要是现在就煮,不过煮起来的效果不会太好,加点草木灰的话,可以让阎小旺帮你搓成型,不过他只会圆形,你自己要想好。而且这种东西煮出来只有一种药草的味道,想添什么其他的味道,就自己去采香料。
乌罗饶有兴趣道那另一种办法呢?
你自己把它带回去晒干捣碎,然后煮开来会形成一种粘稠的黑褐色汁水,跟中药差不多,只是这种东西不会凝固,保质期也不长,所以最好不要一次性煮完,否则多少有点麻烦。
听起来确实很麻烦,每次想清洗就得先把皂角煮一煮。
乌罗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看着战战兢兢的阎小旺正在认真卖力地干活,他将这些剥开的皂角倒进一个大大的箩筐里,不知道是要拿去晒,还是已经知道这些算是乌罗的,不过看他递过来的样子,想来是后者。
这么多的皂角不算轻,乌罗感觉手上一沉,还是乖乖抱住了那个箩筐,目光还往肥腻腻的脂肪上看。
这些脂肪是拿来做肥皂的吧?
是。阎在绑自己的头发,没有什么弹性的绳子顺着他蓬松的长发一圈圈缠紧,他背对着乌罗在搜寻着瓦罐的下落,慢悠悠道,这个也要我说吗?
乌罗想了想道我知道以前的人拿脂肪跟草木灰混在一起,里面应该是甘油跟脂肪酸,对不对?
阎沉默片刻后,这实在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肥皂需要这么专业的术语吗?
半晌后,阎艰难回答我不知道,反正用烧出来的天然苏打粉可以跟这些脂肪反应,你再加入草木灰混合,就可以做成一块黑漆漆的肥皂,还可以加入点盐,加盐之后会容易硬化。而且加了盐之后,它们也就可以同时拿来洗头发了。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阎提醒道,这些东西到底没有办法跟你以前用的相提并论。
如果乌罗现在已经很习惯原始生活了,那么阎不会说这句话,他看得出来,对方还没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多谢提醒。乌罗有些受宠若惊,他想要这些并不是给自己,而是想给部落里的,当然不会在意阎的担忧。
爸爸我饿了。阎小旺在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干完活小肚子就空空地瞎叫唤,他的确较寻常的小孩子更胖乎乎一点,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耐饿,而意味着他更不耐饿,于是一松手就跟八爪鱼一样扒拉在阎的腿上,试图摇大果树一样摇落几颗果子下来。
不过阎的重心过于稳定,导致阎小旺最终只能晃悠自己。
那就吃饭,等着。阎摸摸他的脑袋,又看了眼乌罗,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吃白饭的。
语言不通的乌罗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最终阎的良心还是优胜于乌罗,他略微点点头,决定不计前嫌做三人份的食物,免得日月部落的巫饿死在他的小屋里不好打扫。
乌罗就看着阎消失在门后,而阎小旺跳上了高高的长椅上晃腿,看起来像是父子俩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跟约定。
哎,小胖子。乌罗用手指戳了戳阎小旺肉嘟嘟的肚皮,问道,你爸去干嘛了?
阎小旺气鼓鼓地拍掉他的手,没有作答。
其实都这个点了,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去找点吃的给这个小胖子了。
乌罗的饮食并不算非常规律,大多数时候他跟部落里的人一样,早晚两餐,偶尔记得的时候会给自己加一餐午饭,或者直接喝下午茶,不过冬天没办法进箱子时,他就直接减少活动来储存脂肪,或者自己带点小零食出来偶尔啃一啃。
这意味着,乌罗现在的口袋里同样存着点零食。
小胖子,我给你点吃的,你可别告诉你爸。乌□□脆坐在小板凳上跟阎小旺说话,反正他一仰头就能把这孩子看得清清楚楚,手指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举动,示意不要说出来,其实他知道别说两个人不能沟通,就算是可以沟通,这孩子估计让阎套两句就什么都倒出来了。